谷雨等來等去,等到桃花都開了。
閆世松也只是同意以后休妻,讓谷雨凈身出戶,不同意和離。一到涉及此話題時,不是裝睡就是裝暈,壓根談不下去,毫無結果。
谷雨趁他心情好時,問過,在閆家埠,倘若女子不解除婚姻,隨意去找情郎,會是怎樣的結局?
閆世松放下手中的書,抬起眼簾,仿佛洞察一切地看著她,嘴角吊起一絲陰冷的笑,說:“若她夫君心善,她會拿到一紙休書。若她夫君心狠,告到族長那里,就會沉塘。”
沉塘!如此歹毒?谷雨倒吸口涼氣,又問:“那倘若是已婚男子又隨意找情婦呢?”
“若那情婦沒有夫君,就可以納作妾室。”閆世松又低頭看向書,眼皮也懶得抬了。
谷雨問:“那如果你和劉婉兒有私情呢?會把你倆都沉塘么?”
閆世松不滿地白她一眼,說:“你為何要平白作踐我與她?”
谷雨擺擺手,嫌他太小題大做,說:“我就是想先把你們閆家埠的族規了解清楚。”
隨即,她又蹙眉問道:“那謀殺親夫會怎樣?”
閆世松訝異地看她,說:“問這些作甚?”
“我想知道已婚女子找情郎和謀殺親夫哪個懲罰更狠,倘若都是沉塘,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先殺掉親夫后找情郎,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谷雨嘴角浮起笑意。
“我會給你寫休書的,不會告到族長那去,你大可不必如此費周折。”閆世松原本蒼白的臉色上又添了一抹灰綠。
“我要和離!”谷雨瞪他。
閆世松打了個哈欠,把手中的書扔到一旁,說:“我困了,要睡會兒,你出去。”
春風暖了些,東山上桃花漫山飄粉,開得熱鬧。這段時間,谷雨日間很少在閆府內駐留,總往外溜,沒人敢攔她。但見她每次返回時,不是腰間別著野兔,就是手里拎著雉雞,甚至有次還拖了只小野豬回來,閆府上下都知她是去山上打獵了。
谷雨每次打回來的獵物都會親手收拾妥當,做成佳肴,分給府內的人嘗鮮,也會端到床前,親手喂給閆世松吃。閆世松吃不下肉塊,她就挑些好的,燉成肉糝,就是各種肉湯熬制的米粥,一勺一勺喂與他。
閆世松比她剛來時長些肉了,眼窩沒有陷的那么厲害,漸漸有了些人樣。
倘若哪天谷雨沒有帶野物回府,定會捧著各色的花枝。她最常帶回的是開滿花朵的桃枝,不管閆世松喜不喜歡,就給他窗前桌案上的花瓶內插上一大捧,而后又給自己臥房的床頭插上一捧。插花的時候會哼著小曲兒,搖頭晃腦,輕轉腰肢。
閆世松常常搞不懂她為什么總是這般,有時候會嗔她說:“以后別往我房內放花了。”
“為何?”谷雨自顧自插著花枝,花瓶里要溢出來,卻并不回頭看他。
“不喜歡,太俗艷。”閆世松說。
“多好看的花啊。什么不俗艷?”谷雨轉身看他,意味深長地笑,說:“劉婉兒倒雅致,可是你也不能插屋里啊。會沉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