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谷雨與閆世達之間有沒有過肌膚之親,閆世松都強迫自己不要嫉恨,本就是他們閆府對不住谷雨,將她逼走,他又怎能奢求她與身邊的健壯男人相敬如賓?有何資格?
但是,閆世松想念谷雨的一顰一笑,哪怕,此生只能遠遠觀望,他也希望谷雨能在自己的目光所及處。
有時實在是長夜難熬,閆世松會用烈酒將自己灌醉,睡去前,噙淚道出一句:“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時日就這般在谷雨和閆世松相互猜忌、彼此思念而又無法相聚中,慢慢流逝。兩個人都在等,又都無能為力,不知在等什么。
七月,閆家埠又熱的如同蒸籠,一如去年那個酷暑。
郎花這日清晨就跑來東山老宅,吵鬧著要帶谷雨去臨村趕集。谷雨道:“我今兒個還想把那邊的菜園子拾掇下,你和朵朵去吧。”
郎花瞪她,道:“她那小腳,一里路走著都喊走不動,天生就是坐車的富貴命。我又雇不起馬車拉她,今兒個你陪我去趕集,明兒個我來幫你整菜園子。”
“那好吧。”谷雨應了她,兩人帶了些碎銀,沿山路往臨村走去。山路雖不好走,但比官道要近一半路程,走起來還是省力些。
到了臨村的大集上,郎花和谷雨眼花繚亂,買了些針頭線腦,還買了點日常用的物件。正逛的起勁,谷雨忽然怔住,不走了。
郎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不遠處的攤鋪前,站著一位身著香云紗襖裙的年輕孕婦和隨行的丫鬟,便問谷雨:“你認識她倆?”
谷雨原本笑逐顏開的面容已經陰沉下去,紅著雙目轉身要走,低聲道:“不逛了,咱回吧。”
郎花嚷道:“這才逛了一半,好不容易來一趟,再逛會兒。”
谷雨雙目已經噙滿淚水,急匆匆折回來時的路。郎花追過去,問:“那孕婦是誰?你咋還哭了?”
谷雨的淚水撲簌簌滴落,道:“她就是梅香,閆世達堂哥的妾室。”
“閆世達堂哥的妾室……”郎花在腦海里捋著谷雨話中的人物關系,忽然睜大鳳眼,道:“那不就是你夫君的小妾!她竟然懷孕了!”
見谷雨只顧哭泣,走路不語,郎花勸道:“你也別太傷心了,都已經讓他家休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吧,別再惦記他了。”
來到山路上,谷雨再也壓抑不住,失聲痛哭出來,啜泣道:“我央求了他那么久,他才肯與我圓房,倆人過了不到一月的好日子,就被他家趕走了,我也沒懷上孩子。看那梅香肚子的架勢,他卻是一天也沒耽誤!他都癱到床上下不了地了,還……”
“唉,男人,不就那么回事么,哪有那么多情深意重的……別哭了,你也再找一個就是了。”郎花安慰她。
谷雨氣的頭疼欲裂,邊哭邊走,回到東山老宅時,雙目已經哭腫。郎花怕她想不開,又多陪了她半個時辰。
因心里惦記躺在床上的老婆婆沒人照顧,郎花著急下山回家,就說:“你自己想開些,我明日和朵朵一起過來陪你。”
谷雨在她即將走出院子時,大聲嚷了句:“我要改嫁閆世達!”
郎花愕然轉身,看了她半晌,道:“你可要想仔細了。”
谷雨陰沉著臉,道:“讓他們百川堂好好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