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家埠,百川堂門口,一輛大馬車停下,衣袖滿是血污的顧老神醫,和臉頰帶傷的小四,從車上踉蹌走下。小伙計一見,大聲驚呼,谷雨和徐掌柜都緊張地從堂內跑出來。
李醫師給他們師徒二人清創,隨后又仔細縫合包扎好傷口,谷雨在旁緊張地詢問發生了什么事?
顧老神醫冷聲道:“你問這個混帳小子!”不愿再多談什么。
事后,谷雨還是從顧老神醫口中,多少了解些事由。
谷雨把郎花婆婆位于閆家埠北頭的老宅,收拾出兩間臥房,供他們師徒二人日常居住。
被仙鶴堂趕回來的小四,像是變了個人,丟了魂魄般,終日郁郁寡歡,神情恍惚,眼中沒了光彩,眼見著人就消瘦了下去……
起先,谷雨沒太往心里拾,認為過些時日他就好了,豈料小四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兩個月后,變得臉色蠟黃,日間跟在師傅身后時不時地哈欠連天,全無先前的挺拔俊逸。
顧老神醫逐漸對小四不滿了,交代他的功課不是忘記,就是敷衍,終日昏昏噩噩,無所事事。
十一月,天氣變得很冷,谷雨懷孕八個月了,她已有好些時日未見小四露面。
這日晌午,顧老神醫氣呼呼地趕來,把谷雨喊出百川堂,低聲說與她:“你快去管管那混帳小子,我是管不了他了!”
谷雨急匆匆趕去了鎮北頭師徒二人居住的宅院,進入堂屋后,即刻就被濃重的煙味熏嗆的蹙緊眉頭。看見小四時,他正躺在床上抽著大煙槍,雙眼迷離渙散,整個人癱成一堆,像抽了筋骨。
谷雨怔在床前,驚愕地問:“你何時沾上這東西的?”
小四神情恍惚地笑著:“在仙鶴堂時開始的,吸幾口就什么煩心事也沒了,真是個好東西。”
“你若認上這玩意,這輩子可就廢了。”看著床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四,谷雨氣得頭暈目眩,眼里涌上淚水。
“廢就廢了吧,人活在世上,太他娘的苦了。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想干的事干不了。抽上幾口,全都看淡了。”小四癱靠在枕上,滿不在乎地笑了。
谷雨看著他帶有傷疤凹陷的臉頰和手背上顯露出的青筋,沉默了許久,道:“我不準許你變成廢人,必須給我戒掉它!”
“若能戒掉,錢掌柜不早就戒掉了?”小四輕笑道:“我也試過,辦不到。”
谷雨冷聲道:“你若戒不掉,我就不要你了。”
小四嗤笑:“不要我了?把我趕到大街上?無所謂,原本我就無家可歸,走哪算哪,橫豎就是一死。”
谷雨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冷笑道:“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你立馬戒掉它,好好留在我身邊,要么就痛痛快快地死了拉倒。還想半死不活地拖著?想得倒挺美。”
“你還能砍了我不成?”小四笑她異想天開。
但他低估了少奶奶的果決和手段,當天下午,谷雨指使著閆世達用麻繩把小四的雙手綁緊。又把一身厚厚的棉襖棉褲打好包裹,往包裹里塞進一個火鐮盒,五張鍋餅,和閆世達一起,生拉硬拽地把小四拖進了東山上的深山老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