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沒見我忙著?你一說話,我這里就數亂了。”閆世松不滿母親在旁叨擾,想攆她走。
“世松,你先前不這樣的,向來都很聽話……”楊夫人蹙緊眉頭,面帶不悅。
“我先前不是百川堂掌柜的,我靠別人養著。現下我是掌柜的,許多人要依仗我養。您就回府好生歇息,看孫女抱孫子,其他事,不勞您費神。”閆世松喊來小伙計,示意他將母親扶出庫房。
楊夫人前腳才讓閆世松趕走,郎花后腳就抱著麟兒進到庫房。
閆世松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計,將麟兒接過去,抱在懷中,忐忑不安地問:“你也是來給我說親的?”
“給你說親?”郎花先是一怔,隨即狠狠剜了他一眼,道:“咋了,少奶奶才走,你就孤寂難忍想娶妻?”
閆世松抱著麟兒往后退了半步,回避郎花的注視。他多少有些怵她,慌忙解釋:“不,不是,我母親才走,是她想讓我再娶一房……”
“你想都別想,我替少奶奶盯著你呢!”郎花擰眉瞪他。
“你找我何事?”閆世松低眉順眼地問。
郎花往外走去,站在庫房門口,揚高語調,以便讓百川堂的伙計、賬房都能聽到。她朗聲道:“閆掌柜,我現下一個人伺候婆婆,帶著寶兒,實在是沒精力再照看麟兒。反正你也無兒無女,讓世達哥把麟兒過繼給你吧?以后就留東院養著,讓他喊你爹爹,你看可好?就算是扶持我一把。”
“當真?”閆世松大喜,抱緊麟兒,滿眼閃亮地看向郎花。
“我能跟你打誑語么?你好歹也是百川堂大掌柜,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呢,也是看你孤苦伶仃膝下無兒,可憐你……我們老宅這邊,不愁沒孩子養。你挑個好日子,和俺家世達哥一起去找閆長老,簽個過繼文書。”
“好,好。”閆世松懷抱麟兒,將他的臉蛋在自己臉頰上輕輕磨蹭,站在庫房里滿眼是淚,他從未奢望親生兒子,有朝一日還能名正言順地喊自己一聲“爹爹”。
九月,閆氏宗祠,一眾長輩的見證下,由閆長老主持,閆世達將百川堂的“長房長孫”閆其麟,正式過繼給堂哥閆世松,成了閆世松名下的長子。閆世松與閆其麟的父子關系,由此得到閆氏宗族的認可,并載入家譜。
從此,麟兒住到了閆府東院。
一時間,閆家埠的人議論紛紛,說什么的都有。
大都不知曉里面的蹊蹺,真以為是姨奶奶郎花見少奶奶谷雨逃亡,逼著閆世達,把他和少奶奶的長子,過繼給了堂哥閆世松。
有人說:“還‘姊妹幫’呢,也就是嘴上說得好聽些,連姊妹的兒子都容不下。少奶**里才走,姨奶奶就把‘長子’過繼給別人,還不是為了今后自己生的兒子能多分家產。”
有人說:“這閆大憨子是憨到家了,那樣喜人的大兒子,說送人就送人了。”
還有人說:“閆掌柜咋想的?娶房新夫人,生養自己的兒子多好,為甚替他堂弟家養?莫不是因這孩子是少奶奶谷雨生的,他心里依舊放不下少奶奶?”
甚至有人道:“該不會閆其麟根本就是少奶奶谷雨和大少爺閆世松的私生子吧?”此話剛出,就被眾人打斷,諱莫如深,有明白人勸道:“他家的事太亂,不該咱管的,別瞎摻和,看個熱鬧就拉倒了。小心惹禍上身,那姨奶奶郎花,可不是個善茬。”
眾人點頭稱是,便不敢再深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