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笑:“統共才兩位,現下都在呢。一個在診室,一個在休息室,都是顧伯伯親自挑選出來的。他們兩位的醫術都沒得說。”
金老爺道:“我今個兒帶來個重要病人,一會兒我將她們領進雅間,你把醫師喊進來給她診治。”
谷雨道:“是何大人物,令您如此上心,還得親力親為?喚三少爺來忙便是。”
金老爺挑挑眉梢,低聲道:“這可真的是大人物,萬萬怠慢不得。”
說罷,他轉身走出堂門,來到第二輛馬車前,沖著車廂內低語一番。
隨后,從馬車上下來兩位女子,其中一位嬌俏可人,是個十三四歲的妙齡少女。
另一位女子比較令人詫異,雖已入秋,暑熱余威尚在,此人卻披著一件大大的綢緞斗篷,將面容掩去半張,只能看見下頜,身軀也全部裹在斗篷之下。步履蹣跚,像是十分虛弱無力。
看少女的衣著裝扮,以及金老爺對兩位女子畢恭畢敬的樣貌,谷雨猜測,這二位定是出身尊貴,非比尋常。
谷雨連忙迎上前去,將兩位女子引入雅間,留下她們與坐堂醫師在房內。
轉身離去時,谷雨輕輕將雅間的房門帶上。
谷雨與金老爺候在隔壁的雅間內,為他沏上香茗,谷雨笑道:“我這里的茶自是比不上您金府的,您將就著潤潤喉吧。您忙了這許久,定是口渴了。”
金老爺把仆人打發出去,喝了口茶水,小聲對谷雨道:“你可知來的這兩位是誰?”
“看您如此上心,莫不是皇親國戚?”谷雨掩口輕笑。
金老爺頷首,低聲道:“香粥娘娘果然好眼力。此乃是恭王府的嫡福晉,陪在她身邊的是恭王府四格格。”
“恭王府的嫡福晉?怎會想到來英租界看病?”谷雨詫異。
金老爺小聲道:“皇太后讓王爺兼管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為方便協調租界各項事宜,王爺在入海縣新建了一座恭王府。入海縣這邊氣候宜人,福晉便帶著幾位格格常駐此處。最近一年,福晉身軀日益發福。后來見是只胖小腹,別處卻不曾胖過,甚至周身都較先前還要消瘦些,才覺察是病了。訪遍名醫,都說是治不好了。”
金老爺道:“看王爺那意思,像是不想再給她治了。四格格不忍心自己額娘受苦,知我在英租界里捐建了圣福堂,美名遠揚,便趁王爺去往京城,拜托我帶她額娘來圣福堂找大夫盡量挽救。”
谷雨作難道:“尋遍名醫都治不好,圣福堂怎就能治好她?”
金老爺道:“一定想法子給她治一治,怎的也要比旁處強些才是,不然我那十多萬兩銀子不白捐了?”
谷雨微蹙眉頭,說道:“您這可就難為人了,病哪有一定能治好的道理?”
金老爺瞪她一眼,道:“盡人力而聽天命吧,你莫要小瞧了福晉和四格格,這可都是通天的人物。”
見房門緊閉,金老爺把身子探向谷雨,壓低聲音,說道:“福晉雖不受王爺待見,但福晉的長女被皇太后封為固倫公主了。七歲進宮,一直守在皇太后身邊,那可是現下宮里的紅人。福晉和四格格每年都會應固倫公主邀請,進宮小住。”
二人正竊竊私語,給福晉接診的韋醫師敲門進入,低聲對谷雨和金老爺道:“據病人自述,經血紫黯,挾有血塊,淋漓不止,下腹脹痛。我又給她切了脈象,觸診下腹部,診斷著十有八九患有‘石瘕’。此病多因產后胞宮空虛,傷于風冷,或是情志內傷,臟腑失和,氣滯血瘀所致。”
谷雨忙問:“你可有法子醫好?”
韋醫師搖頭:“患病時日已久,腹內腫塊巨大,湯藥治標不治本,圣福堂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恕我直言,中醫定是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