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兩年一次于秋季,在新東京持續數天的祈生節典,則是整個東瀛地區規模最大的祈生活動。
身在這里并正好趕上時候,他覺得應該去感受下那壯觀的厚重。
許武問馬三,
“今年節典游行是從哪里起始?我們去看看吧?”
“好啊。從橫濱過來時我就有這個想法。”
“我看一下……5點30分整,游行和祈生禮將于天尹神宮前開始。”
“那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現在過去時間充裕。”
兩人回到淺草站上車,在涉谷的原宿下來后,地鐵站里已經擠滿前來參與盛典的人們。
許武和馬三好不容易擠出站來,上到街面。
饒是他作為寡頭家族的少爺,也算習慣大世面的人,見到眼前景象還是心中一驚。
…………………………
祈生節典是什么目的?
賽博新思潮結束期,人類社會得到暫時的“拯救”后,不同文明各自便有了慶祝紀念這“新生繁榮”的大典。
70多年前,剛進入賽博時代時,人類社會逐漸地,開始出現對于生命定義與意義的新思索。
新思潮最開始是顛覆性的、但也是十分消極的,充滿自我懷疑、否定和一種類似受困發瘋的毀滅傾向。
無論社會的哪個階層,包括最上層的寡頭統治者們,都陷入不同程度、不同形式的迷茫甚至絕望。
第一。如果科技已可以,讓我們能用生育設備來按任何愿望,設計創造出“完美”后代,甚至完全省略掉自然交配的過程……那我們數千年來,每個個體為繁衍付出努力的本能,還有什么意義?
親情與愛還能否存在?
第二。如果能夠通過ai編程,制造出抹掉所有人性缺陷的仿生人,給所有自然人帶來這樣一種選擇:
你不必擔心失戀的痛苦,你可以定制忠于你一生、并永遠能變換新鮮感的仿生愛人;
你不必擔心原生家人缺陷引發的痛苦伴你一生,你可以在成年后定制一個,永遠支持你、情感上無私為你奉獻的仿生新家庭;
你不必再擔心孤獨,只要你拼命工作掙錢,便可以去定制能夠永遠理解你的、滿足你精神交流訴求的任何人……
等等等等……
那我們的文明基石與社會結構,會逐漸變成一副什么模樣?
最終,“完美”的仿生人們會不會取代我們成為“人類”?
而且,不加限制的ai發展,會不會讓它們突變進化出“靈魂”與“真正的自我”?
第三。如果我們無休止地通過科技、義體化來改造身軀、血肉和精神,那我們自己最后,還是不是“人類”?
思潮初期,這三個核心問題不是現實,但以當時的趨勢,成為現實只是時間問題。
人類生命的定義和意義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社會陷入動蕩混亂,文明的根基受到動搖。
所以,當到了危機已相當嚴重的思潮中期時……
…………………………
許武眼前,涉谷的中心,東亞聯合體東瀛地區的象征,恢弘雄壯的天尹神宮。
寬廣的街道已被清開,直上云際的摩天高樓群已被裝點,望不到頭的人群擁在天彌大道兩側的街邊、店內、樓中、閣上,所有人卻出奇的默契,盡量保持安靜。
新東京都管理委員會出動巨大的核反應光能機,懸停于天穹之上,就如同傳說中的九個太陽,給視野中的一切蒙上一層輝煌、溫暖的金色光暈。
絢麗、優雅、壯美,凝聚幾千年東亞各族文化精華的美學,構建裝飾起來的游行載具,和在上面的盛典表演者們,已經全部準備就緒。
空靈飄緲的樂聲,通過擴音器響起,回蕩傳遍光暈中的賽博之城。
著名傳統謠曲歌姬團,夕輪社,一排站開在游行隊列最前端亭樓高榭機械船的船頭。
她們齊聲頌唱起古謠,節典的第一首歌,龐大隊伍的行進隨即啟動。
“亡鴉悲啼亦如昔,縱使魂升舞天地……”
“驀然回首花凋零,生莫如故命若偶?……”
已完全沉浸在氣氛中的許武腦中一震。
這是……傀儡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