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值守衙役的抱拳恭迎下,張然騎馬走了進去,直到一處寬敞的坊門前,遇見一位身穿官服的人,他的內心突然變得復雜起來。
此人是府城派來的監銀官,專門清點每日由銀礦提煉并制成銀兩的數目。
然,如今此監銀官已非彼監銀官。
眼前這位,早已被縣令的人用【移形術】換臉,從而用自己人取而代之。
【移形術】,將兩個人的臉割下,然后互換,比易容術高明不知幾何。
這可是真正的換臉!
這種詭異之術不知魏均是怎么得來的,當初得知時,簡直是駭人聽聞!
而府城每四年就會派一位監銀官而來,當監銀官來的時候,第一年魏均會讓自己人去觀察監銀官的一言一行。
待時機成熟,秘密將監銀官殺害,讓自己人換上監銀官的臉,又模仿監銀官的言行舉止,從而真正的取而代之,且沒有人會發現不同。
這手段,不僅毒辣,且聞所未聞!
而且,整個銀礦提煉并制成的銀兩數目,只有監銀官一個人知曉,他這個縣丞只是每日去拿著賬本對賬罷了。
因此,監銀官是自己人的話,可以想象,這座銀礦如同魏均一人所有一般,隨便動些手腳,根本沒人知道。
但魏均此人極其謹慎和狡詐,平常時兢兢業業,不動銀礦分毫,生怕有人查到不對而影響他的大計。
只有軍餉船隊過瀾河,支流水坑蓄滿水,當天又下雨,才開閘放水,淹沒船隊,主動示好后勤軍以銀兩補之,并趁此機會,貪墨上千萬兩白銀。
如此種種,一環扣一環,嚴密無比,思之令人發怵。
“誒?張兄今日怎地晚上才來,我還以為今日你不來了呢。”
監銀官笑道。
張然回以微笑:“不知今天怎么了,公務突然變多了,白天實在抽不開身,這不趁著天色還不算晚,趕緊過來一趟。”
“原來如此。”監銀官笑呵呵道,“其實隔一天過來也無事,這里由我看著,能出什么事?”
張然笑著說道:“事關本職公務,親來一趟也放心嘛。”
“哈哈,張兄真乃好官也,快請,賬本就在桌上。”監銀官將張然請進了密閉的坊中。
兩人都是自己人,方才對話自然是說與附近之人聽的,畢竟做戲就要做全,以免露出漏洞。
直至亥時。
張然在監銀官的相送下,由八名衙役護衛左右,從銀礦營寨返回縣城。
半路上,經過東城門外一處集市。
張然忽的停下了馬,笑道:“累得諸位站了一夜,天色也晚了,找個地方吃些東西,免得餓著肚子,本官請客。”
八名衙役愣了愣,旋即微喜道:“謝大人。”
一行人翻身下馬,牽著馬兒走進集市。
集市中,燈火閃爍,雖至深夜已不再熱鬧,但來往走卒、行酒夜客亦是不少。
該集市中,有一處酒樓的生意格外的好,名喚“平樂”。
張然停下腳步,抬頭故意打量一眼道:“就在此處吧。”
八名衙役面上帶笑,這酒樓的布置一看就不便宜,能跟著縣丞大人白吃一頓好的,這可是運氣。
一行人就坐,叫來小二點餐。
正在這時,一道略帶驚訝的聲音傳來。
“老爺?”
張然一愣,扭頭一望:“夫人?”
八名衙役聞聲望去,皆是起身抱拳道:“見過夫人。”
張然疑惑道:“你怎么在此?”
張夫人故作不樂:“老爺,昨天不是跟您說了嗎,今夜有朋友相邀,奴家便前來一聚,老爺怕是公務繁忙給忘了?”
張然哂然一笑:“我這記性你也知道,一時記不住那么多事。”
張夫人抿了抿嘴,輕聲道:“老爺,恰逢碰見了,要不你上去坐坐?”
“你們聊吧,我還帶著諸位兄弟在此,不方便。”張然笑著搖頭。
八名衙役聽此,其中一人便道:“張大人,若是有事您便去,我等自理即可。”
張然扭頭看了看眾衙役,笑道:“那行,吃什么喝什么諸位且隨意,我上去一趟就來。”
八名衙役笑著點頭。
張然轉身,眸光一閃,跟著張夫人上了樓。
大堂中,一個角落里。
一名鳳炎軍士穿著便衣,獨自喝著酒水,見此一幕,他雙眼微瞇,旋即起身,跟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