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我的辦法,給這小道灌些稀粥吧,不然真餓死了。”陸寬寬知道,這回只要喂飽高止,他就一定能醒過來。
陸寬寬也知道,從今以后,她又要喊他‘小道’了。
“阿止魔障可除?”許道臨問道。
“如果驅除他心中魔障如此容易的話,你會生出讓我跟他一起入陰陽境的心思嗎?”陸寬寬側目而視。
許道臨上下打量陸寬寬,見她不像是失了半數元氣的樣子。那她是用什么辦法將阿止帶回來的呢?
神霄派一弟子拿著稀粥回來,輕輕扶起高止,給他喂了些水米。
良久后,高止緩然睜眼,從昏睡中醒來。
“既然你醒了,就跟我回威銘山吧。”陸寬寬見此,拉住高止的胳膊就準備帶他回去。
許道臨輕按住高止的肩膀,對陸寬寬說道:“他是我徒孫,得留在神霄派。”
“人都醒了,你覺得我還有可能把他丟在你這道觀子里嗎?”陸寬寬此時心中已然沒了底氣,經歷了變故的高止,未必還會愿意跟她走了。
可她好容易調教好了這小道,如今讓她放開這塊肉,屬實為難。
“他身上傍著千年修為,若不融會貫通,便會一直廢著。”許道臨知道高止為可造之材,也不想看著這千年修為就此沉寂。
“師祖。”一直不說話的高止,忽然顫著唇,緩然開口道:“我不想要這修為。”
對他來說,這不是千年修為,而是因他而死的五十條人命。
“你師父此事確實橫生了孽障,可你們靈寶一門,諸多弟子因你而死,他們現如今還存于這世上的,便只有這修為了。你若想廢了這些修為,便真是讓他們銷無蹤跡了。”許道臨沉聲。“事已至此,你便記著這擔責,連同著你師兄弟的份兒,好好修煉吧。”
高止鼻頭一堵,心中諸般癡嗔,皆是無法訴說。
“老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高止是高止,他們是他們,高止為什么要連同著他們的一起活?作惡的,明明是那玄機老道。”陸寬寬害怕高止被許道臨的一番話說服。
“阿止,你自己覺得呢?”許道臨并不反駁陸寬寬,只將選擇權交到了高止的手上。
“無恥。”陸寬寬輕聲念叨,眼中驀然帶了半分無奈。高止與他的師兄弟們感情甚篤,如何舍得讓他們的修為就此消失?這許道臨為何非要將那番話給說出口?
“我......”高止惶然。
修道,修的是何道?度蒼生,度的又是什么蒼生?妖魔與凡人,善與惡,是與非,又該如何如何去判定?
他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他根本就不適合修行。
他算個什么天資卓絕呢?這一身修為放在他身上,讓他擔責,讓他連同著師兄弟們的一起活著,他配嗎?
“阿止,人生茫茫,陽春之時,飛花不盡,迷人心竅。修煉,修得便是那個撥開迷霧,煉的就是那個散盡飛花。”許道臨從中點撥。
“高止,你若是敢留下來,你這輩子都別再見我了。”陸寬寬見高止神情動搖,便放出了狠話。
高止緩然抬頭,看向陸寬寬。
這是他醒來之后,第一回與她對視。
過往一切愛恨**,猶在他眼前,可他如今看她時,心中卻再無波瀾驚起。
情絲已無,愛欲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