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沈賀鯉立即跪下,跪得板正。“我說阿止不會再入陰陽境,是因為他在與妖娘娘分別的那一年里,又進了一次陰陽境,并且靠著自己走了出來。那時候,我們看他,都像是魔障除了的樣子。”
“像是魔障除了的樣子?你看看他現在的模樣,是魔障除盡的模樣嗎?”陸寬寬蹙眉,朝著沈賀鯉便是一通數落。
“也許這是他新生的魔障吧。在重遇妖娘娘您之前,他還一直都是好好的呢。”沈賀鯉說道。
陸寬寬在高止心里什么位置,沈賀鯉兩年前就見識過了,畢竟當初那小道士都叛出了師門。
如果不是他師兄玄機子用靈寶眾弟子置邪陣,將所有壓力與痛苦皆壓到了高止身上,高止如今應該已經是威銘山的妖君了,哪里還會有擔負一切,終身為眾師兄弟修仙的覺悟?
“新生的魔障?你這是在怪我拖累他?”陸寬寬微有不悅。
“不敢不敢,我哪敢有這樣的想法。”沈賀鯉連忙擺手。
“你可知他在陰陽境中遇到什么了?”陸寬寬自重遇高止以來,總覺得他身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好像什么都沒變,卻又像什么都變了。
“我怎會知曉?他從陰陽境醒來之后,兩三個月都沒怎么說話,我和師父都以為他啞巴了,后來他重新下山時,才好些。”當初高止修了心法,融會貫通了邪陣中吸收的修為之后,就下山去歷練了。可下山沒兩天,他就遇上了一個法力高深的妖怪,他雖同他殊死一戰,勉強得勝,卻受了很重的傷。他可是趴在七星寶劍上,用盡了最后一絲精力才御劍回到神霄的。
沈賀鯉和師父當時都以為他沒救了,就算落入陰陽境也拉不回來了。
誰曾想,這小子命大,自己入了陰陽境之后,竟還有本事自己走出來。
他睜開眼的那一刻,沈賀鯉和許道臨都暗感神奇。
從陰陽境回來之后的高止,依舊乖巧可愛,只是鮮少說話了。不過,后來他又遇到了陸寬寬,仿佛又漸漸變回了兩年前的那個愣頭青。
高止躺在床上,閉著雙眼,卻并沒有睡著,腦中迅速的翻轉著日前的事情。
那日他瀕死,又入了陰陽境。
里面的小鬼依舊喊住了他,將自己的眼珠子放在了高止的手心。
一切都好像跟他上回進來的時候差不多,但是......
這一回,他在陰陽境中看到了他的師父。
玄機子坐在一個黑色的潭水旁,他執著一根魚竿,在潭旁垂釣。
魚鉤被墨黑的潭水所掩,周遭靜悄悄的,就連那水上,都是一絲波瀾都沒有。
高止到現在都難以分辨,那日他在陰陽境中看到的師父,是真實的,還是幻想的。
“徒兒,你也來了。”玄機子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卻好像感受到了高止的氣息。
高止緩然走到玄機子身旁,顫抖著聲音問他:“師父,你為什么要那樣做呢?師兄弟他們.......”
“世中凡人,生如螻蟻,命如草芥。天上仙神,自視清高,百般孤傲,如何會讓一群螻蟻于他們平起平坐?”玄機子的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一絲感情,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刀,狠狠捅進了高止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