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疏浚圖有何用......”秦晚沉聲,眉眼間皆是愁緒。
空有疏浚圖,卻沒有人力錢財將其付諸行動,她空負一身才學,亦是毫無用武之地。
“給我吧。”程奉玉伸出手來,神色懇切。
他是程府唯一的小公子,若是他求祖父拿著疏浚圖去找府尹的話,府尹定會給程府三分薄面。
秦晚愣神,卻不自禁將自己手上的疏浚圖拿給了程奉玉。
程奉玉同她一笑,轉身便向舊宅外去了。
許久了,他許久都沒有去見過祖父了。
從小,他就一直被逼著讀那四書五經,日日都憋悶在府里,好像他這一輩子就是為了科考而活一樣。
偶有一次,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好似吃了熊心豹子膽一般,偷偷溜出府去玩,而后迷了路,誤入了墳場。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迷路,反正他的腿就是走到那兒了,明明他以前從未來過這樣的地界。
在那里,他遇見了一朵奇怪的花,那花生在墳土之上,散著幽然光彩,如生如死,似要撕破陰陽之界。
而那墳前墓碑上刻著‘右都御史秦晚之墓’數字。程奉玉那時年少,并不曉得這號人物,只看見這墳前雜草叢生,刻碑亦生出苔蘚,心里便猜測這人應該已死了許多年了。
程奉玉總覺得墳上花朵分外眼熟,好像曾經在哪里見過一樣。便不由得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那細小的花卉。
程奉玉深吸了一口氣,汩汩香氣沁入他的鼻腔,使他如夢莊周。
這花的香氣......好像他太奶奶身上的味道,可惜他太奶奶已死去數年了。
程奉玉覺得自己跟這朵花有緣,便扯下衣角一塊綢緞來,連著泥土,將這花包在了綢緞里。他要把它帶回去養著。
程奉玉十四歲的時候,從他養的這朵花里,飄出了一個貌美的女子。
她告訴他,她叫秦晚,曾中過狀元,只是后來被人舉告出女兒之身,得了欺君之罪,命殞于刑場了。
程奉玉聞此,為她憤憤不平,其后更是覺得科考沒什么意思。
科考,明明就應該才學最重要,為何還要分男女呢?分男女也就罷了,怎還用此害人性命呢?
程奉玉蹚水快步走到祖父門前求見。
程家老爺聽聞程奉玉來找他,欣喜萬分。此前因為科考苦讀之事,他們沒有少吵架,最后程奉玉竟也懶得見他了,如今孫兒主動求見,自當是要撥開云霧見青天的。
程家老爺親手給他開了門,將門前小廝都打發了下去。
“玉兒,你終于肯見我了。”程家老爺見著程奉玉,喜上眉梢,自是掩不去眼中光彩。
“今日孫兒來見祖父,是有事相求。”程奉玉恍然跪下。他選擇放棄苦讀,多少傷了他們的心,如今他來此求人,心間自也是過意不去的。
“你說。你說。”程家只這一根獨苗,其實程家老爺什么都可以妥協的。若他真的不想科考做官,日后娶一個官家小姐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