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顧露晚自出了北玄宮坐上步輦,到下步輦,走進承恩宮,都一直沉著一張臉,臉上的不悅肉眼可見。
一入宮門她更是摔了手爐,直接沖到開的正盛的山茶花花圃前,發瘋似的扯花拔葉。
讓在前院的宮人都忐忑的埋頭跪在了原地,唯恐一個不甚引火燒身。
跟在她后面伺候的青寧平靜看著這一切,淡淡吩咐道,“都下去吧”
本戰戰兢兢的工人們正欲起身,就聽假顧露晚“啊”聲發泄后喝問,“就是你不將我放在眼里。”
青寧乖順垂頭,“奴婢知錯,娘娘別氣壞了身子。”
“你”假顧露晚指著青寧,咬牙切齒,要收什么,余光卻瞥見右后檐廊有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冒出來,又忙縮了回去。
她忙揚聲喊道,“承平。”
正自縮回去的承平聽到喊聲,不得不滿臉堆笑的站上前來,站定向假顧露晚屈膝福了福,并喚了一聲,“嫂嫂。”
假顧露晚臉上頓時怒氣全消,笑靨如花,很是可親地伸手、抬腿邁步走向承平,欲去牽承平。
她說道,“怎么看到嫂嫂就跑,近來想見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承平哈哈連笑兩聲,努力讓自己表現的不那么拘謹。
她擠著笑道,“嫂嫂如今諸事繁勞,承平這是不忍打擾嫂嫂。”
假顧露晚自要求各宮貴人向她請安后,就一點點收回了皇貴妃葛青手中主理后宮的權力。
走近,假顧露晚拉住承平的手拍了拍,“那些事哪有你重要。”
說著,她拉著承平往屋里走,“來,今日我們姑嫂就好好聚聚。”
承平拖著步子,不太好意思道,“難得嫂嫂閑暇,承平本該作陪,奈何實在不巧,承平今日約了青光寺的方丈做法祈福,這會再不出去,該趕不上了。”
假顧露晚笑臉一僵,又接著笑了起來。
她說道,“既如此,你便早去早回,不拘什么時候,得空便盡管到嫂嫂殿里來坐。”
承平再三答允,才告別了假顧露晚。
出了承恩宮宮門急走了幾步后,承平忍不住抬手摸向撲咚亂跳的胸口,然后回看了宮門一眼。
太可怕了。
一段日子沒見,怎么感覺嫂嫂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快步跟在她身后的宮女試探著問道,“長公主,我們在承恩宮已叨擾多時了,要不要找個機會,搬回西所。”
承平停下認真想了想,而后邁步點頭道,“是可以考慮。”
另一邊,一臉好氣的假顧露晚被承平拒絕后更為惱怒,沖進屋內就是一陣摔杯砸瓶,地上很快就一片瓷片。
青寧候在門邊,讓院里的宮人全退了出去,回各自住處。
一時鳳儀殿只剩屋內瓷器砸碎在地的聲音,不多時,一直立在門邊一動不動的青寧屈膝施禮,喚了一聲“娘娘”。
這喊聲正處在假顧露晚砸東西的間歇,聲音雖不大卻落入了她耳中。
她怒斥道,“娘娘,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娘娘嗎叫得恭敬,卻從未將我當作一回事。”
假顧露晚是冒牌貨,她可以怨,可以恨,可以打砸怒罵。
可卻不能喊,真實的苦悶堵在心里,那些發泄對她而言無異于隔靴撓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