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行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葉城的大床上。
動了動手,手上還扎著針,抬頭看了看,床邊的衣架上掛著一瓶鹽水。
自己這是活下來了。
頭還是有些疼,嗓子也干得要命,想坐起來,努力了半天沒成功,放棄了。
腦子里亂得像鍋粥,他閉上眼整理了半天的思緒才把腦中那一段段的片段拼成了完整的故事。
之前獵殺了那十幾個人,現在想想也真的挺險的。
不過他這種人,過得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比這驚險的事也沒少做,只是這副身體不太中用。
如果要是自己本來的身體,那兩槍就不會中。
他完全不用拿尸體做掩護,以他躲避的速度那個狙擊手根本不可能射到他。
不過最讓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葉城顯然已經懷疑他了。所以設了這個局就是要他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不得不顯露出身手。
可是這也讓他心寒,他一直一心一意的對葉城,雖然開始是因為任務,可是后來也不全是因為任務了。
他對他的心意,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說是朋友,還更深些,說是戀人總覺得還差些什么,而且一想到和一個男人做戀人,心里這關過還不去。
那些親密的接觸雖然是為了完成任務,但自己也不討厭。
糾結!
唉,什么時候能回去?
再復雜的陰謀總有看破的一天,可這感情?對言若行而言,如同霧里之花,水中之月。總是蒙朧的,不清楚的,說不清道不明的,他想逃避的。
正在言若行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推開。
一個人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言若行下意思的閉上眼,佯裝自己還沒醒過來。
葉城坐到床邊,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看起來虛弱不堪的人。
伸出手,用指背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見他的眼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原本凌厲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還在怪我,怪我試探你?”
沒有回答。
“如果你在我這個位置上,如果你如我一般經歷過那么多的背叛也會如我一般小心。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總覺得我會傷害你,可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你。
你覺得你昨天在經歷生死的時候我在冷眼旁觀對嗎?”
依舊沒有回答,只是明顯看得出眼球轉動了一下。
葉城嘆了口氣,“其實我帶了五個狙擊手,五個槍手還有五個散打高手,就是為了保證你和阿飛的安全。
即使昨天他們再多幾個人也傷不到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騙我。可你……”
言若行眼睛倏然睜開,眼中似乎迸射出一道光來。
“所以呢?你要怎么罰我?”蒼白的唇微微開翕。
葉城從上向下看著他,“你覺得呢?”
言若行微瞇起眼打量著他,看起來像一只狐貍在觀察獵物。這是葉城最直觀的感覺。
言若行看了半天,似乎一雙眼睛要將眼前的人看穿一般。
“不知道!”苦笑了一下,“最難測的就是人心,何況是你的心。我現在只是你的一個寵物而已,從見面的第一天你就已經告訴我了,只是我……有時忘了身份。”
眼中似乎蓄了些淚水,他頓了頓,壓了壓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情緒,眼中的水光隱了回去。
喉節滾動了一下,又深深地吸了口氣,“你想知道我身上功夫是怎么來的,你想知道我還瞞了你什么,你想知道我是不是臥底在你身邊圖謀什么對嗎?”
目光不再躲閃,不再退讓。
葉城身體向前傾了傾,臉湊得離他更近了一些。
似乎想看清他的眼神,卻更像是想讓他看清自己的眼神。
“回答這些問題會讓你很為難?”不答反問。
言若行張嘴剛想說什么,卻被葉城用一根食指壓在唇上。
“不用說了,我的確想知道,但如果你不想說,我便不問。我向來做事一定追根究底,對人則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方才敢用。
但是對你,例外!”
目光透著真誠,“如你所說,你從未害過我,昨天也是拼命的救下我的人。你的身份的確存疑,但我選擇相信你,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我能如此信任一個人很難,可如果你破壞了這份信任……”
伸手捏住言若行的下巴,把他的下巴抬起,“就如你所說,我真的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能信你嗎?”
言若行眼中慢慢的暈開一抹笑,眼中堅硬的壁壘瞬間土崩瓦解。
“信任其實就是一場賭注,對你對我都一樣,你賭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我賭你會信任于我。我敢賭,你呢?”
葉誠沒說話,因為他用行動代替了語言。
只是這次他顧及言若行的身體,只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唇,淺嘗即止。
信任,是最堅強的壁壘,但有時也會是最脆弱的屏障。
只是他們現在還沒意識到,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可最難控制的不也正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