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行還是沒有出手,他還在等,等這抹青芒的所有馭劍軌跡都被他徹底洞悉,那就是他出手之時。
只是大概小半柱香之后,錢行心底已經滿是震驚,這柄小小飛劍的軌跡竟是沒有絲毫定律可言,或畫弧,或直行,或曲折,或跳躍,或來回,或翻轉,根本就是無跡可尋。
錢行終于沒了耐心,不再去尋找什么蹤跡,悍然出手,以自己被洞穿掌心為代價,強行使青蛟有了剎那的凝滯,然后一指點出。
樞機一指。
這一指看似是敲在空處,但是錢行的身前驟然響起好似金石劇烈相撞的聲音,
這柄給錢行造成了極大困擾的飛劍發出一聲哀鳴,倒飛而回,待到飛劍懸停之時,劍身上籠罩的劍氣已經黯淡許多,不復先前之盛。
錢行低頭看了眼掌心上的血洞,眼神冰冷道:“不愧是久負盛名的清微宗馭劍術,的確有些意思,可惜你只是抱丹境,如今飛劍已經被我破去,你還有什么本事?若是沒有,那就只能等著受死了。”
李玄都伸手將飛劍捻在兩指之間,輕聲說道:“你破去了我的飛劍不假,可你的那只手掌也已然經脈盡碎,若是我還有飛劍,你又有幾只手掌來破?就算你用僅存的一只手掌來阻攔飛劍,可你又用什么點出那記持樞指?”
錢行不怒而笑,“莫要逞口舌之快,你那柄飛劍是當世奇珍,哪怕是各個宗門嫡傳弟子也未必能擁有一件,你能僥幸得此一劍,已是羨煞旁人的福緣,難道你還能有第二劍不成?”
李玄都放開手中的青蛟飛劍,任它圍繞自己燕子繞梁回旋,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世上之事,最怕萬一二字。”
錢行重重冷哼一聲,認定李玄都已是技窮,于是不再多言,身形倏忽而動,僅剩的一拳直逼李玄都的額頭眉心處,拳風所致,使得李玄都的發絲猛地向后飄拂。
不過在拳頭距離額頭還有不過寸許距離的時候,李玄都身形猛地向后倒掠,堪堪躲過這一拳的余韻。
錢行得勢不饒人,身形緊隨而至。
一人前沖,一人后撤,一前一后出了客棧大堂,來到外面的茫茫雨幕之中。
進入雨幕之后,李玄都的身形驟然變得飄忽不定,然后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整個人的氣息與這茫茫大雨完美融合,竟是讓人無從感知他身在何處。
錢行在雨幕中來回穿行數次,將偌大的雨幕攪得支離破碎,仍是沒有尋到李玄都的半分蹤跡。
最終他停下腳步,深吸一氣,然后再吐一氣。
下一刻,以他立足之地為圓心,無數雨水升騰化作水霧,茫茫雨幕中出現了一大片空白。
他抬起頭,眼神冰冷地望向那桿懸掛著“太平客棧”大旗的旗桿頂端,獰笑道:“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