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樓沒有像女子一樣行萬福禮,而是行了一個男子的拱手禮,然后轉身大步離去,而管事卻以小碎步亦步亦趨地跟在錢玉樓的身后,也走了出去。
走出一段距離之后,錢玉樓的臉色陰沉一片,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滿頭大汗道:“是柳夫人那邊出了岔子,今天一早,小武去見張婆,可沒有找到,他只能先留了記號,可到了黃昏時分,還是沒有回應,他這才著了慌,派出好些人手去找,最終還是一位道種宗的高手用了秘法才將人找到……”
柳夫人是柳玉霜,小武是錢玉樓的另外一位心腹管事,而張婆就是那位負責保護柳玉霜的先天境老婦。
“人呢?”錢玉樓猛地停下腳步,厲聲問道:“張婆呢?”
管事仿佛被人捏住了喉嚨,啞著嗓子道:“死……死了。發現她的時候,她的尸體已經快要飄到出海口,再晚一點,就徹底找不到了。”
錢玉樓眼底掠過一抹晦暗:“是錢玉龍察覺了?還是……”
不得不說,最了解你的通常是你的敵人,最了解錢玉龍的自然就是錢玉樓,她既是妹妹又是對手,自然知道錢玉龍的做事風格,立時反應過來,以錢玉龍的性子,如果發現了張婆反水,必然不會第一時間動手,反而會以張婆為契機,將計就計。
如果是錢玉龍派人殺了張婆,那么說明兩件事:第一,錢玉龍早已發現張婆反水多時,他在將計就計,那么柳玉霜便靠不住了;第二,張婆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甚至是涉及到錢玉龍謀劃的關鍵,所以錢玉龍哪怕冒著打草驚蛇的風險,也要將其滅口。
不過這只是推測而已,如果張婆是死于江湖恩怨仇殺,錢玉龍對此并不知情,那么她貿然動手,就會“不打自招”,憑白暴露了柳玉霜這顆暗子。
錢玉樓有些拿捏不準錢玉龍到底是不是在故布疑陣,心情愈發灰暗,問道:“死因查清楚沒有?”
管事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已經查清了,是萬篤門的手筆。”
“萬篤門。”錢玉樓冷哼一聲,喃喃道:“誰都能雇傭萬篤門殺人,還讓我抓不住根腳,還真是滴水不漏,可我又不是判案的推官,何必講什么證據,沒什么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有些事情做得太過干凈也就過了。如此看來,張婆反水的事情已經敗露,那么柳玉霜那邊是靠不住了。”
錢玉樓堅定了自己的推斷,立刻問道:“柳玉霜這幾天有什么異動沒有?”
管事想了想,遲疑道:“好像前天的時候,她把她的一個堂弟安排進了船隊之中,先前小姐吩咐我們要對她以禮相待,又是小事,所以……所以船隊那邊便應承了下來。”
錢玉樓倒是沒有遷怒于屬下,只是臉色愈發陰晴不定,吩咐道:“召集人手,去碼頭。”
管事遲疑了一下:“要召集哪些人?”
錢玉樓合上眼睛,一字一句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該讓那位吃了我們大把銀子的推官老爺做點事情了,讓他派他手下的那些廢物們把整個碼頭圍了,清場,趕走普通百姓和貨船,然后讓道種宗的人收拾殘局,一定要將那個人抓住,而且要抓活的。”
錢玉樓伸手輕點光潔額頭,繼續說道:“還有就是,派些人去柳玉霜那邊看一看,若是錢玉龍把她帶走了,或是派了人手護衛,就先撤回來。如果沒有把她帶走,你們就把柳玉霜給抓回來。”
“另外,秦巷別院那邊也派人去知會一聲。”
管事恭敬領命,然后轉身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