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陀沒有大意,以兩指捏住“冷美人”的刀鋒,然后再屈指一彈,不見如何浩大聲勢,卻震得“冷美人”顫鳴不止,李玄都本就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掌更是握不住“冷美人”的刀柄,直接脫手。
這還是李玄都在重出江湖之后,第一次被人打飛手中兵刃。
古陀既然被無道宗派至此地謀劃此等大事,說明他絕不是那種沖動行事之人,心中權衡之下,沒有去追擊秦襄,而是奔向手中已經無刀的李玄都。
然后就見李玄都被古陀一杖掃在胸口,整個人直接倒飛入落花臺周圍的松林之中,一路上也不知撞斷了多少棵大樹,當李玄都終于撞到最后一棵大樹而停下時,古陀已經近到身前,手中如枯藤糾纏的藤杖驟然變得綿軟起來,如一條長鞭掠出,將李玄都牢牢捆住。
古陀冷著臉說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此事古難全。紫府客,你應該知道,過去如何不代表現在如何,該夾尾巴的時候就夾起尾巴做人,過去你是紫府劍仙,大殺四方,沒問題。現在你已經虎落平陽、龍困淺灘,還來這里逞英雄、耍威風,不是找死嗎?”
李玄都并不說話。
古陀忽然心生警兆,猛地轉身,就見一道白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后,正朝著他當頭抓下。
古陀身形一晃,高高躍起,不但躲過了白影的一抓,同時還一記猛烈的膝撞轟在白影的后腦上。
白影直接被打飛出去,不過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傷勢,落地之后沒有絲毫停滯地立刻起身,又朝古陀沖來。
古陀直接牽動天人境大宗師獨有的天地氣象,以天地元氣為磨盤,絞殺這道白影,可出乎古陀的意料之外,仍是不能將其毀去,不過倒也讓這道白影顯出原形,竟是一個渾身流華的骷髏。
古陀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我倒是小覷你了,沒想到藏老人的‘白骨玄妙尊’也落到了你的手中,看來你也參與了前不久的圍攻北邙山之事,可惜這里沒有顏飛卿,也沒有蘇云媗,更沒有悟真和張海石。”
古陀干脆不去管“白骨玄妙尊”,轉而以天地氣象去絞殺李玄都。
只見以李玄都所在位置為圓心,瞬間陰陽顛倒,五氣混沌,唯有一方小天地合攏,好似兩個巨大磨盤。
在一瞬之間,李玄都的面容不斷變化,從年輕到蒼老,再從蒼老到年輕,枯榮不定,仿佛一片葉子由青轉黃,再由黃轉青。幸而是李玄都一身體魄本就是歸真境強九的武夫體魄,同時有又有佛家的“漏盡通”,換成其他人,就算是顏飛卿,在沒有寶物護身的情形下,也要被這股浩大氣機生生碾作齏粉。
古陀皺了皺眉頭,仍是嫌棄速度稍慢,干脆五指伸張,一掌凌空拍下。
李玄都在這一瞬之間,整張臉龐完全蒼老,猛然掙脫開藤杖所化長鞭的束縛,身形驟然加速,與這一掌擦肩而過,堪堪避開。
一掌落地,地面劇烈震動,整座樹林被毀去小半,出現一方足有十余丈的五指掌印,掌印之中盡是龜裂痕跡。
古陀面容平靜,他一直以心跳脈搏計算時間,現在還不到半柱香。
只是下一刻,一道身影陡然來到古陀身側,一拳打出,拳意凌然,摧枯拉朽,幾乎有移山之勢。
古陀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勉力躲避,還是被一拳擊在胸口,整個人如斷線風箏一般倒飛出去。
來人正是秦襄,他望著古陀,平靜道:“我說一炷香,你就相信是一炷香?沒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