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無奈嘆息一聲:“那就勞煩前輩了。”
老道人“哦”了一聲,伸手抓住柳玉霜,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倒是個美膩的小娘子,可惜可惜,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老道人的神情沒有半分高人風范,活脫脫就是個貪婪好色的江湖老騙子。
柳玉霜強忍心中怒氣,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老道人伸手一推,柳玉霜直接凌空飛起,與此同時,廣妙姬也提起袁飛雪的后領,將其丟擲出去。
兩人互換人質。
沈元舟伸手接住昏迷不醒的袁飛雪,臉色微變,立刻運轉“太平混元功”,將蘊含在袁飛雪體內的異種氣機化解,同時嘴上也不忘高聲道:“好歹毒的婆娘,說好是一人換一人,結果卻還想殺人滅口!果然是邪道中人,半分也信不得。”
在沈元舟救下袁飛雪之后,廣妙姬已經將柳玉霜放到小舟之上,小舟下方托舉的浪頭驟然下落,然后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后倒退出去。
錢錦兒第一時間來到沈元舟身旁,不過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先深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后才恭敬有禮地問道:“前輩可曾受傷?”
老道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姑娘莫要如此作態,貧道還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貧道沒事,你這情郎也沒有什么大礙,只要好生歇息幾天就行,還是關心你的情郎吧。”
雖然被沈元舟一語道破,但錢錦兒已經顧不上羞澀,從沈元舟的手中接過袁飛雪,又是誠懇道謝道:“前輩,還有李公子,今日之大恩,錢錦兒沒齒難忘,若是二位日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我定當盡力而為。”
沈元舟臉色一沉:“錢大家未免太小覷了我等了,我輩正道之人,匡扶正道,鏟奸除惡,是義之當為,又豈能挾恩圖報?”
錢錦兒一怔。
不過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沈元舟已經破功,嬉皮笑臉道:“不過你硬要謝,那貧道也不好推辭,這不是折了錢大家的面子嗎?早就聽聞錢大家出身的錢家乃是天下第一等豪富之家,若是能給個幾百太平錢,那老道也就心滿意足了,當然,如果能把太平錢換成無憂錢,那就更好不過了,老道雖然是太平宗出身,但是久不在宗門,也不怎么管銀錢的事情,囊中羞澀,所以這無憂錢吶,還真沒見過幾回。”
錢錦兒徹底愣住。
對于這位沒有高人做派的高人,實在是有些不太習慣。
李玄都還好一些,他早年時候游走于江湖和廟堂之間,三教九流都有接觸,形形色色之人見過極多,對于沈元舟這種做派,不管是真性情也好,故作姿態也罷,都還好。反倒是錢錦兒接觸之人,多是些達官顯貴,少煙火氣,少地氣,反而是不習慣了。
這時候李玄都開口道:“我們先回金陵城,閑話稍后再說。”
錢錦兒自然點頭應是。
一個時辰后,四人回到了位于金陵府北城的錢錦兒私宅。
不過此時的私宅門前多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車夫是個干瘦的老頭,白發稀疏,幾乎都梳不成發髻,面容蒼老,皺紋縱橫,不過雙眼如炬,內含精光。
背著袁飛雪的錢錦兒見到這個老車夫之后,臉色立時一變。
不過該來的躲不過去,錢錦兒臉色微苦,道:“見過大長老。”
一個蒼老的嗓音從馬車中傳出:“錦兒,事情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