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偏移,這些正一宗和慈航宗的年輕人便要離去。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這座小湖只是整個路程中的意外之喜,最多停留一個時辰,只是遇到了李玄都一行人,這才停留了許多時間,接下來他們便要繼續趕路,前往蘭陵府境內一個有名的觀景臺,在那里有許多前人遺刻,若是太平時節,從來都是游人交織的景象。
至于李玄都一行人,則是返回客棧,干脆再在客棧住上一晚,于明日清早再動身前往蘭陵府。
當四人走回客棧,發現客棧大堂中多了許多客人,不過不是青鸞衛,而是一群滿身江湖氣的漢子。當四人剛剛踏進客棧的那一瞬間,就察覺到四面八方投射來的視線,這些視線中有審視,有打量,有窺伺,也有懶得掩飾的敵意,就像幾人妨礙了他們的財路一般。
整個客棧的一樓大堂,氣氛凝重,只有女子雜役來回送酒忙碌的聲音。
突然有人望向柜臺后的老板娘,笑道:“老板娘,我們這么多兄弟,你就不來給兄弟們倒上一碗酒?”
說話之人是個穿著華貴的年輕公子,不過不同于世家公子的內斂,在其一舉一動之間,有一種目中無人的輕狂,又有一種視人命為草芥的跋扈氣焰,絕不是尋常人等。
這一桌人中,以這名年輕人為首,有了他的起頭,其余人頓時沒了顧忌,哄然大笑。
客棧老板娘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抿了下嘴唇,然后繞過柜臺,從那名女子雜役的手中接過酒壺,便要親自為這人倒酒。
不過老板娘的神情頗為凝重,好似是如臨大敵。
能做太平客棧的掌柜,老板娘自然不是初出江湖的新人,行走江湖多年,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都見過了,無論是正道之人還是邪道之人,都接觸過不少。正是因為她的江湖經驗,她知道這個年輕人絕非善類,而且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所以老板娘選擇暫時妥協。
只是這名年輕人仍舊不肯罷休,嘴角微微翹起,又將目光轉向那名女子雜役,女子相貌清秀,身段窈窕,于是拍了拍自己坐著的長凳,接著說道:“過來坐。”
女子雜役神情木然。
年輕人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對于剛剛跨過門檻的李玄都四人看也不看一眼,只當是不存在一般。
李玄都對于這名年輕人的目中無人倒是不甚在意,只是當著他的面行欺男霸女之事,卻是不好無動于衷了,開口道:“不合適吧?”
年輕公子轉過頭,望向李玄都,眼神冰冷:“閣下是哪路神仙?”
老板娘趕忙說道:“這是店中的客人,不干他們的事。”
年輕公子抬起手,笑道:“想要做英雄,那就干他們的事情了,不過英雄不是那么好做的。”
老板娘望向李玄都,對李玄都搖頭道:“這位客官,此事與你無關……”
李玄都打斷她道:“老板娘,有關無關,你說了不算。”
老板娘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李玄都望向年輕公子,道:“你說了也不算。”
年輕公子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似是馬上就有一出好戲要在他的面前上演,而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