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玄都極為豪氣地點了兩只羊腿,秦道方則是只要了一碗陽春面。
什么也沒有的白絹就看著李玄都吃這兩只烤羊腿,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李玄都吃東西并不是那種大塊吃肉的豪邁姿態,反而是極為細致,最是講究禮數的世家公子來吃羊腿也不過如此了,只是李玄都吃起來的速度極快,這就有些詭異了。
秦道方的一碗陽春面未曾吃完,李玄都的面前便只剩下兩根潔白的腿骨。
白絹神情復雜道:“李先……紫府,你這做派倒像是餓死鬼投胎。”
李玄都平靜道:“我小的時候,家鄉剛好饑荒,那時候無論是觀音土,還是草根樹皮,能吃的都吃了,可就算這樣,我的爹娘還是被餓死了,所以對我來說,能吃就是福氣。”
正在吃面的秦道方聽到此言,也放下了筷子,嘆道:“沒想到紫府竟有如此境遇,自顧民以食為天,如今齊州的慘狀,也皆是因為沒有糧食而致。”
白絹稍稍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抱歉,我不知道……”
李玄都擺了擺手道:“于我而言,無不可說之事,正如白絹你先前所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秦道方看了李玄都一眼,又看了白絹一眼,再也沒有拿起那雙筷子,直接扶著拐杖起身,往客房去了。
只剩下兩人之后,李玄都擦凈手上的油膩,問道:“出去走走?”
白絹點了點頭:“正好我也有話想要問你。”
此時天色漸暗,不過還未到宵禁的時候,所以也沒人來阻攔兩人。
兩人并肩走了一段,相顧無言。
李玄都忽然問道:“秦姑娘,先前你說‘白絹’二字是你自己取的,不知是何緣由?”
白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李先生,你當初踏足江湖的時候,為什么要叫紫府客,而不是用自己的本來姓名?”
李玄都一怔,道:“按照常理而言,要到及冠的時候才取表字,不過我是個例外,我當初是名和字一起取的。‘李玄都’這個名字,在江湖中沒什么名氣,可是在宗中還是很有名氣的。我當時只有十歲,說是行走江湖,其實就是在齊州境內游歷而已,若是在齊州就用本名,齊州的江湖與有清微宗千絲萬縷的聯系,那么不少人都會知道我的身份,所謂的游歷也就沒什么意義了。”
“再到后來,我劍道小成,離開齊州前往河朔之地,在這里登門挑戰,自然也不敢用真名。若是敗了,那就墜了師父和宗門的名聲,若是勝了,也要結仇,干脆就用假名。有個說法叫做‘將錯就錯’,我自己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江湖上闖蕩出一個‘紫府劍仙’的名頭。”
李玄都望向白絹,問道:“你問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