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道:“當然是個女子。”
白絹臉色微微一沉,想到他對自己的種種言語,沒來由一陣氣惱,輕哼了一聲:“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粗鄙之語!”李玄都趕忙說道:“你知道什么意思嗎,你就跟著亂說!”
白絹一怔,老實道:“不知道。”
李玄都問道:“你見過豬的腳掌嗎?”
白絹回憶了一下,似乎自己還真沒把豬翻過來看看它的腳掌到底是什么樣子,只能搖了搖頭。
李玄都又問道:“你見過驢的腳掌嗎?”
白絹又搖了搖頭。
李玄都嘆了口氣,用一截枯枝在地上畫了兩個形狀,道:“豬的腳掌看起來很像男人那活,驢的腳掌看起來很像女人……那活,所以管男人叫大豬蹄子,管女人叫小驢蹄子,這都是很粗俗的話。”
白絹看到李玄都畫的兩個圖樣之后,臉色立時變得通紅一片,啐道:“登徒子,不學好。”
李玄都無辜道:“這可是你先說的。”
白絹無言以對,只能埋頭吃蛇肉。
李玄都趁此時機,稍稍靠近幾分,道:“你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白絹重重哼了一聲。
李玄都解釋道:“周淑寧是個剛剛十歲的小丫頭,我都是拿她當妹妹看待的。”
“你是我什么人,我為什么要吃醋?”白絹道:“你這人既不正經,又不老實,三句話中,有兩句半都是欺負我的,無非是看我好欺負罷了,你若遇上了蘇云媗、玉清寧、宮官這些人,你也敢如此?”
李玄都聞言之后,正了臉色,道:“這不一樣,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愿不愿意的問題,我不愿意,所以她們就只能看到那個一本正經的紫府劍仙,卻看不到這個登徒子李玄都。”
白絹臉上一紅,“呸”的一聲,心中卻十分喜歡,低聲道:“三句里有兩句半是欺負我的,好歹還有半句是人話。”
原本恪守“食不言”的白絹也被李玄都帶壞,兩人在說話之間將蛇肉吃凈,只剩下兩條蛇骨。
在收拾鍋碗的時候,李玄都冷不丁問道:“秦姑娘,你想過嫁人嗎?”
白絹一怔,破天荒地沒有動怒,搖了搖頭道:“沒有想過,玉清寧、宮官她們不也是不嫁人嗎?”
李玄都道:“若是天下的女子都像你這樣,那千百年后,這世上就再沒有人了,恐怕是猴子老虎做了這世間的主宰。”
白絹笑了笑:“沐猴而冠?還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李玄都道:“大約是兩者都有吧。如果你嫁了人,你會怎么樣?是不是這也不許,那也不許,要把你的丈夫管得服服帖帖?”
白絹道:“我才不會,如果真有這一天,我不會強要他怎樣,他愿意聽我的話就聽,若是不愛聽呢,那也由得他,不過他也莫要來管我就是。”
李玄都笑道:“那我愛聽你說的話。”
這句話又是一語雙關,白絹秀眉一蹙,似要發作,但隨即輕嘆一聲,臉色微紅地轉過了頭。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不作聲。
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