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所言有理。”楚云深贊同道:“部堂這次遇刺,不僅僅是牽扯到青陽教那么簡單,還牽扯到了青鸞衛,甚至清微宗的忽然海禁也顯得太過可疑。不知紫府如何看?”
李玄都想了想,說道:“如今的清微宗,若非事關整個宗門的大事,老宗主通常都是不理俗務而一意玄修,宗主李元嬰則已經動身前往帝京,現在是谷夫人暫為掌權,她是太后的人,青鸞衛同樣是太后的人,如果太后娘娘沒有過這方面的暗示,他們敢如此恣意行事?所以此事應去問那位太后娘娘。”
秦道方長嘆道:“驅虎吞狼之計,太后這是覺得我礙眼了。”
李玄都淡然道:“這是謝太后的慣用伎倆,只要能維護她的權勢,國勢也好,朝局也罷,都可以為之舍棄。以一人之心奪萬民之心,無一舉與國有益,已經不是其心可誅,而是其人可誅。”
李玄都的語氣雖然淡然,但話語中的森然殺意卻是已經昭然若揭。
白絹不由稍稍側目,正經起來的李玄都倒是與她心目中所想的紫府劍仙十分相像。
平心而論,李玄都不那么正經的時候,屈指可數。
楚云深說道;“假設青陽教果真要要對瑯琊府動手,易地而處,如果我是地公將軍唐秦,那么我一定會將心思放在總督行轅所在的瑯琊府城,只要打掉了瑯琊府的府城,也就等同是拿下了總督行轅,不但能打擊各地官軍的士氣,而且也會使得各地官軍的調度出現混亂,在這個時候,趁機起兵舉事,聲東擊西,在沒了總督府的統籌調度之后,各地守軍顧此失彼,很有可能會被逐個擊破。”
說到這兒,楚云深微微一頓,望向秦道方,說道:“所以我才會建議部堂暫且在西陽縣稍作停留,就算不回瑯琊府城,那也無妨,總督府的關鍵在于總督二字,部堂在哪里,哪里就是總督府。不知部堂以為,是否該返回瑯琊府城呢?”
秦道方沒有立刻回答楚云深,而是感懷道:“‘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千古情懷無非冀名留身后與此月同在,使后人視今亦如今人視昔而已。”
“梅溪。”秦道方叫著楚云深的表字:“你能不能估算出青陽教能調動多少人手?”
“若要隱秘行事,則人手貴精不貴多。”楚云深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說道:“所以青陽教不可能動用太多的人手,最多也就千余人。”
秦道方問道:“這一千人中有多少是登堂入室三境的江湖高手?”
楚云深沉思片刻:“若僅僅是紅陽總壇的人手,倒是不足為慮,關鍵是天公將軍唐周派遣了自己麾下的白家三兄弟前來助陣,如此一來,登堂入室三境之上的江湖高手最少也有五十人以上。若是唐秦決意傾巢出動,先天境小宗師大概在五人左右,玄元境高手十人左右,其余的便是抱丹境的好手。”
秦道方略微沉吟了一下,問道:“那這五十人現在應該在哪里?”
楚云深說道:“我不好給部堂保證,但如果是我來謀劃此事,必定會讓他們分批潛入府城之中,只待時機一到,便一起動手。”
兩人的問答十分簡明,也十分默契。
秦道方問出了自己的第三個問題:“僅僅是五十名江湖好手,就想攻陷我的總督行轅,是癡人說夢,反倒會被我形成甕中捉鱉之勢,那梅溪你為何要如此安排?”
楚云深輕聲道:“里應外合。”
“瑯琊府城中有他們的內應,所以他們才敢對瑯琊府城動手,這便是里應外合。”秦道方重復了楚云深的話,但又不僅僅是重復。
秦道方道:“瑯琊府城中,近十萬人,誰會叛?”
楚云深搖頭道:“不知。”
秦道方的面容變得冷俊起來,就像秋夜里的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