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絹坐在驢上,李玄都牽著毛驢,過了城門洞,走得緩慢。
蕭家的府邸不難找,就在此城的最繁華處,門前周圍人來人往,不過因為此時正值亂世的緣故,百姓窮苦,身上衣著大都破爛,兩人混入其中也不顯得如何顯眼。
來到一處僻靜位置,白絹坐在驢上,望著蕭家大宅的高墻,問道:“我們要怎么進去?直接翻墻進去?還是尋個其他什么由頭。”
李玄都沉思道:“只是不知這蕭家之中是否有高人坐鎮,若是無有高人坐鎮,我們大可殺進去無妨,若是有高人坐鎮,如錢家的大長老錢青白那般,再有諸多供奉客卿,那我們可就是自陷絕境了。”
白絹嘆了口氣:“難說,畢竟蕭家出了一個玄女宗的宗主蕭時雨,據說如今的家主正是蕭時雨的族弟蕭云,蕭時雨在江湖上交游廣闊,若說蕭家沒有半點底蘊,那是讓人萬難相信的。”
李玄都也嘆了一口氣,道:“若是我身上沒有這‘太陰十三劍’的反噬,只要不是蕭時雨親自坐鎮于此,以我們兩人聯手之力,何人能擋?若是蕭家果真與參與了此事,便將蕭云殺了,平了此事。”
白絹略微驚訝地望了李玄都一眼。
自從白絹與李玄都相識以來,李玄都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油嘴滑舌的樣子,甚少有紫府劍仙的崢嶸,偶爾有所展露,也是一閃而逝。直到這一刻,李玄都在平淡話語中透漏出來的殺意,才使得白絹見識到了當年李玄都是如何在帝京大開殺戒的。
李玄都察覺到白絹的詫異,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問道:“怎么了?”
白絹笑道:“紫府劍仙就是紫府劍仙,堂堂蕭家的家主,也是說殺就殺,真是好大的氣魄。”
李玄都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半是自嘲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東西已經浸到了骨子里,改不了了。凡事不想著解決問題,總想著解決有問題的人。不過不可否認,這往往是最為簡單快捷的辦法。”
白絹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直接沖進去殺了蕭云?”
李玄都想了想,說道:“我們兵分兩路,我留在這里,想辦法潛入蕭府之中,探查虛實,你去城門處等著蕭遲和柳玉霜一行人,然后跟上他們,看看他們接下來會去哪里。”
白絹問道:“若是他們直接返回蕭家大宅呢?”
李玄都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就去林中道觀看一看唐文波的動向。”
白絹點頭道:“好。”
說話間,白絹已經翻身了下了驢子。
李玄都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拉住她的手,道:“小心些,事情可以做不成,但你一定不能有半分閃失,事后我們去總督行轅會合。”
白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微笑道:“你也是。”
說罷,兩人就此分開,李玄都繼續牽著驢子前行,而白絹則是孤身一人折返回城門方向。
來到一處僻靜小巷,巷子里有一棵大樹,李玄都來到大樹前,將毛驢的韁繩拴在樹上,然后腳下輕點,踩踏著墻壁登上墻頭,然后翻身進了蕭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