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倒也不覺得意外,畢竟牝女宗的女子都是這么個德行,下意識地想要去摸腰間的佩劍,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已是有四年不曾佩劍,卻還改不了這個習慣,臉色漸而緩和,道:“這樣吧,柳夫人,你有什么要求,大可都說出來,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我們可以再計較計較。”
柳玉霜深深望了李玄都一眼,道:“我的要求很簡單,不能只放我們其中一人,要放我們二人全都活著離開此地,也不許再為難我們。”
李玄都沒有急著答應,而是問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柳玉霜臉色微白,輕咬銀牙,恨聲道:“你若不答應,那大可殺了我們,然后眼看著青陽教如何攻下瑯琊府,奪了齊州。到時候,你自詡的仁義道德,還剩下幾斤幾兩?若你不動手,我現在自盡也行,左右也是個死,倒不如死在自己手里。”
蕭遲聽到這話,不由大驚失色,急道:“玉娘……”
他被李玄都重創,本就虛弱,幾經變故之下,心神也是不寧,此時急火攻心,不由得吐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李玄都臉色平靜,雖然此時的他還是一身農家漢子的裝扮,臉上面皮看起來也是個木訥的傻小子相貌,可一雙眼睛卻是騙不得人,幽幽如古井,平靜無波,讓柳玉霜望之竟是有些心虛,愈發拿捏不住眼前之人的心思。
過了片刻,柳玉霜見李玄都仍是猶豫未決,忍不住又要說話。
就在此時,李玄都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她還未出口的話語。
然后就聽李玄都說道:“當時蕭云不顧傷勢對我出手,這是父子情。柳夫人只身犯險救情郎,這是男女情。這兩種情,我都是極為喜歡的,只是這些都是小節,小節之上還有大義,你們罔顧大義,為虎作倀,便怪不得我對你們出手。不過柳夫人愿意迷途知返,將功補過,那我也能放你們一馬。”
柳玉霜微微冷笑,又道:“還有一點……”
李玄都望向柳玉霜,打斷她的話語:“沒有第二點了,若是柳夫人還想要得寸進尺,那我也只好賭上一賭,賭柳夫人這樣的聰明人,舍不得死。”
聽到李玄都話語,柳玉霜只得嘆道:“好吧。”
李玄都道:“那么請柳夫人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寫出來也行,我這里有紙筆。”
柳玉霜搖頭道:“我若現在說出來,你豈不是可以立刻殺掉我們?我方才已經說了,我信不過你。”
李玄都淡笑道:“那你說如何?”
柳玉霜道:“你將蕭遲放在人多的鬧市,自會有人發現他的身份,將他送回蕭家,然后我跟你走,一個時辰之后,我便將我知道的如數告知于你。”
李玄都問道:“難道柳夫人就不怕事后我殺了你?”
柳玉霜面色凄然道:“一人死總好過我們二人一起死,我也只好賭一賭閣下的人品如何了。”
李玄都曬道:“若你對待錢玉龍有對待蕭遲的十之一二,他在九泉之下也當瞑目了。”
說罷,李玄都提起昏迷的蕭遲,率先出門。
柳玉霜忍痛跟在李玄都的身后,也隨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