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是欺身而進,從雙袖中激射出兩道青煙,虛實不定,飄忽不定,只聽胡良喝道:“小心,這是牝女宗的‘流煙刺’!”
李玄都倒是聽說過這門手段,并非武學的范疇,而是方式的術法之道,傷人無形,極難防備,唯一不足之處在于距離太短,非要近身不可,而方士又如何能與人近身而戰?所以這門功法雖然威力巨大,但是有些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沒想到今天卻是見到了。
不過李玄都也不懼怕,他行走江湖十余年,歷經百戰而少有敗績,什么奇門手段沒有見過,方士也不是沒有過交手,顏飛卿便是方士之流,藏老人也可以算是方士,只是修為境界越高,方士和武夫的界限便不那么明顯。
面對這似虛似實的“流煙刺”,李玄都干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牝女宗的“冷月鋸”起手,“冷月鋸”氣機凝練,聚于一線之間,最是克制這等似虛似實而難免分散的手段。
賈文道一驚,不敢硬接,只能后撤避讓。與此同時,王虎禪已經從背后拔出那把巨大血刀,朝著李玄都當頭劈下,巨大刀風似要將整座客棧劈成兩半,門窗鼓蕩不休,竟是比李玄都的一腿還要聲勢浩大,顯然是王虎禪有意為之。
既然李玄都說了要獨自領教,其他人此時便不會插手,只見一道紅芒掠過,眾人未及轉念,就聽得一聲金石顫音,刀風消散無形。定睛再看,卻是李玄都拔出了自己的“白骨流光”,擋下了這一刀。
賈文道曾經與王虎禪有過交手,知道這一刀的威力大小,不想竟被李玄都輕描淡寫地接下,此時王虎禪已是雙手握刀,手背和小臂上青筋暴起,顯然是用上了全力,可李玄都卻是單手持劍,輕描淡寫,實是駭人。
李玄都淡然道:“空有蠻力,終究難成氣候,下去罷。”
霎時間,王虎禪怪叫一聲,卻是腳下的地面驟然破碎,他們此時是在客棧的二樓,哪里受得了王虎禪如此出手,王虎禪在沒有防備之下,整個人直直墜入一樓。
李玄都也不去管他,徑直掠向賈文道。
賈文道見鄭一經和王虎禪幾乎是一個照面便被李玄都所敗,自忖絕不是對手,便萌生退意,可李玄都又豈能讓他如愿?手中的“白骨流光”化作白骨相,寒意直浸神魂,使得賈文道的動作一僵,然后李玄都一掌拍在賈文道的胸口上。
這一掌卻是“太陰十三劍”中的“九陰玄冥蕩”,以至陰氣機傷敵毀物,賈文道挨了一掌之后,感覺一股至陰氣機滲入體內,與那股寒氣混在一處,一虛一實,竟是使得他全身冰冷,好似一個身無修為的普通人在大雪地里睡了一夜,已經徹底凍僵,動彈不得分毫。
賈文道大驚之下,趕忙運轉氣機抵御。在他想來,不管李玄都如何厲害,終究還是歸真境的修為,以自己的修為,不敢說破解,抵御一二還是不成問題,哪知他剛一運轉氣機,立時感覺不對,雖然他已經能活動自如,但他全身上下仍是冰寒無比,好似堅冰一般,唯有他胸口中掌的地方火熱一片,好似烙鐵炙燒。
他大驚之下,強撐一口氣,伸手撕開胸前衣襟,只見在他的胸口上印著漆黑掌印,掌印的邊緣還有絲絲縷縷的黑氣繚繞,頓時心神失守,驚呼道:“鬼咒!”
不僅僅是李玄都微微一怔,胡良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們兩人記得清清楚楚,風雷派的宋老哥便是死于“鬼咒”,而“鬼咒”之棘手,就連神霄宗的宗主都無可奈何,甚至在宋老哥身死之后,就連棺材上都結了一層寒霜,逼得神霄宗不得不以法器釘死棺材,又刻畫符箓,以免宋老哥的尸體化作尸魔害人。
此時李玄都怎么會用“鬼咒”?
就連李玄都也忍不住低頭望向自己的手掌,他用的分明是“九陰玄冥蕩”,怎么就成了“鬼咒”?
想到這兒,李玄都不由望向手中的“白骨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