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中,金釋炎取出一面頗有些歲月痕跡的銅鏡,念了個咒后,鏡面上漸漸浮現出客棧那邊的情形。當看到李玄都持劍不動的時候,金釋炎冷笑道:“這位紫府劍仙不愧是老江湖了,想來是已經察覺到不對,不肯做那捕蟬的螳螂,防著我們這只黃雀呢。”
張錚渾不在意:“這家伙當然沒那么簡單,他在江湖上那么多仇人,還能安安穩穩地活到今天,自是有些本事,不然宗主怎么如此看重他。據說牝女宗的宮官也幾次三番示好于他,瞧那架勢,似是不惜委身下嫁。牝女宗的女子,你是知道的,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不見兔子不撒鷹,能入她們眼的男子,必是人中龍鳳。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好:‘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牝女宗費了好大工夫都沒能得手,補天宗什么也沒做,這位紫府劍仙便主動去做乘龍快婿。你說這是什么道理?”
金釋炎道:“佛家八苦,求不得。”
張錚哈哈道:“上趕著的不是買賣,你越是倒貼,人家越要起疑,畢竟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飯食,牝女宗越是主動,這位紫府劍仙越是對牝女宗敬而遠之。所以說,牝女宗的這種買賣,只有在人家還沒有防備的時候管用,只要人家有了防備,任你再多手段,也是難了。”
金釋炎玩味道:“比如說‘血刀’寧憶?”
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就在二人笑言的時候,銅鏡中的廝殺越來越慘烈,無論是陰陽宗的死士,還是趙夢玉帶來的甲士,都已經死傷慘重,隨之換來的是無道宗三位高手開始顯現頹勢,甚至身上有了些許細微傷勢,雖然并不致命,但如果在這個時候,金釋炎和張錚選擇出手,那么三人必死無疑。
可是二人還是沒有出手的意思,任由那些人繼續送命。
李玄都也始終冷眼旁觀,沒有出手的意思。
雙方都在比拼耐心。
如此又僵持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后,金釋炎和張錚的臉上笑意已經褪去,雖說他們都是視人命如草芥的性子,但是當這些人命可以用真銀白銀來衡量時,還是讓兩人感到肉疼。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之后,金釋炎開口道:“不能再耗下去了。”
張錚點頭道:“那就收網,事先說好,我先你后,雖然是我先出手會一會那位紫府劍仙,但最后還是要由你接過去。”
說罷,張錚大步向山神廟外走去。因為知道偷襲無望,他干脆不在意會不會讓李玄都察覺動靜,大步走出山神廟時,每一步都踩踏得地動山搖,起先行走速度極慢,繼而越來越快,最終化作一道長虹掠出。
在張錚不再遮掩氣機走出廟門的一瞬間,李玄都便心生感應,雖然不知敵手會從何處來,但也知道有敵手臨近。對于一位天人境的大宗師而言,此舉大有邀戰的嫌疑。
李玄都舉起手中的“白骨流光”,顯現出美人相。
片刻之后,張錚的身形轟然落在客棧之中,使得整座客棧都晃了三晃,他也不廢話,直接一拳搗向李玄都。
李玄都劍走輕靈,不與他正面硬撼,也不與他以傷換傷,而是運以“劍心太玄意”模仿神霄宗“無極勁”和祁英“無極槍”的原理,在身前畫圓,瞬間在他身前出現了數十個劍光圓圈,大小相套,層疊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