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無道宗與陰陽宗牽扯極深,陰陽宗之所以能知道賈文道等人的行蹤,無道宗又之所以能夠知道陰陽宗的動向,想來是雙方都互相在對方那邊埋有暗子。事關機密,李玄都便沒有再問下去,轉開了話題:“張鸞山如今身在何處?”
宮官道:“他沒有你這般好運氣,跌落的境界修為未復,不能與我們一起前來,所以還在蘆州的太平客棧等著我們。”
李玄都環視客棧一周,已是不能住人,而且經過一番激斗之后,天色也快大亮,道:“那我們即刻動身,免得夜長夢多。”
宮官和蘇云媗都無異議,貪狼王也是以宮官為馬首是瞻,把在外頭看了大半天月亮的三個家伙又給喊了進來。
李玄都則是背起仍舊沉睡不醒的沈長生。
宮官見狀,問道:“紫府很喜歡孩子嗎?”
李玄都微微一愣:“怎么這么說?”
宮官一指沈長生:“上次在平安縣見你的時候,你就帶了個小丫頭,這次見你,你又帶了個少年,別人行走江湖,要么孤身一人,要么神仙眷侶,再不濟也是有兄弟朋友,你倒好,偏偏帶著孩子,所以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孩子?”
李玄都瞧了眼沈長生:“也不能說特別喜歡孩子,只是世人大多心思難測,倒是孩子還有幾分純真。”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宮官哼了一聲:“你這是說我了,覺得我這種‘世人’總是居心叵測,心懷鬼胎,遠不如那個小丫頭心思單純。”
李玄都本無此意,不過宮官如此說了,也沒有什么辯駁的想法,并不答話,權作默認。
宮官這下可是有些被真真氣到了,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最大的可惡不是說些輕薄話語,而是完全無視,你喜也好,悲也罷,怒也好,樂也罷,我全當做是沒瞧見,與我無關,半句多余的話也不想與你說,那是多讓人生氣的事情?
如今李玄都便是如此,宮官縱使對李玄都沒有男女之情,可是身為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心高女子,如何不氣?
可氣又能如何?李玄都不搭理她,就像一拳打在空處,就是想發火也沒有由頭。
蘇云媗看在眼里,暗暗覺得好笑,沒想到這個慣會玩弄男子的小妖女,也會吃癟。看來古人誠不欺我,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宮官展開手中折扇,呼呼地扇了幾下風,扇墜兒亂晃。
李玄都轉而望向蘇云媗,問道:“靄筠,長生的傷勢,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蘇云媗正了正神色,道:“如今看來,目前并無其他辦法,只能先回蘆州,見到了沈大先生,再從長計議。畢竟沈大先生學究天人,見多識廣,說不定他能有什么辦法也說不定。”
李玄都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宮官略微平復了心境,又合起手中的折扇,鳳眼瞪著李玄都,等他轉過頭來。
李玄都卻故意不去看她,又問道:“玄機兄如今身在何處?”
蘇云媗道:“玄機如今還在吳州,畢竟、畢竟我們二人婚事將近,有許多俗務要他處理,待到事畢,他也會趕來蘆州與我們會合。”
“已有半年未見玄機兄,此番相見,當促膝長談才是。”李玄都笑道:“希望靄筠不要介意。”
蘇云媗只是搖頭。
李玄都想了想,又說道:“待到兩位大婚之時,我可要厚著臉皮去討一杯喜酒。”
蘇云媗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意:“紫府若肯賞光,那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