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輕公子看來,這個小丫鬟自然是個送到灰狼嘴邊的小白兔,只是在宋輔臣看來,這分明是個小狼崽子去挑釁一只老狐貍,而且還是九條尾巴的那種。
若不是萬不得已,宋輔臣實在不想與這位宮姑娘共事,兩人完全就是兩類人。只是無奈,這位宮姑娘是圣君面前的紅人,圣君待她不薄,禮數周到,她在無道宗之中,便和公主無異。他也不得不讓她三分。
正想著這些,異變陡起,一道身影從茶舍外一掠而來,剛好站在了兩撥人的中間,面向那名年輕公子。
來人是個看起來大概有三十多歲的女子,相貌談不上好看,卻是很耐看的那種,看久了不膩,看多了也不厭,一身江湖客的利落裝扮,手中拿著一柄帶鞘的長劍,橫于身前。
宮官瞇起眼,眼神玩味。
她早就察覺到外面有人,而且修為不低,約莫是先天境界,而且這個不知姓甚名誰的年輕公子哥的隨從也是個厲害人物,已然臨近歸真境,算是先天境中的好手,由此可見,這個公子哥的來歷應當不俗。若非如此,她怎么會有閑情逸致在這兒演戲,早就一巴掌把這個公子哥拍飛了,卻是沒想到外面的這位竟然還敢進來。
這時就聽那女子劍客說道:“這位公子,不過是口角而已,何必打死了人?”
“口角?”年輕公子笑了笑,然后一指地上的匕首:“如果是口角,那么這是什么?”
女子自然也看到了先前李玄都“拼命”的那一幕,輕嘆一聲:“若不是公子言語一再相逼,這人也不會沖動行事。”
年輕公子冷笑道:“難道別人言語相逼就是他殺人的理由?”
女子頓時為之語塞,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緩緩說道:“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公子卻是有上乘武藝在身,他無論如何也是殺不了公子的,不是拿了匕首就要殺人,公子豈能不知?”
就在這時,在那年輕公子身后的一名扈從忽然開口道:“刺殺朝廷命官,等同謀反,按律當誅,夷三族。”
這位年輕公子輕笑道:“忘了與你介紹,我乃荊州按察使使。”
一州三司衙門,分別是: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按察使便是提刑按察使司的主官,正三品。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正三品高官?
中年女女子顯然是有些不信。
年輕公子也不在意,淡笑道:“知道你們不信,可誰讓我姓趙呢?”
中年女子悚然一驚。
在荊州地界,說到趙家,自然就是荊楚總督趙良庚的那個趙家,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女子一字一句說道:“就算你是趙總督的公子,也要講理才是,不管怎么說,那都是一條人命。”
年輕公子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不想再糾纏下去,輕嘆了一聲:“老七。”
先前開口出聲的那名扈從向前一步,面對這位女子劍客,森然開口道:“我是老七,你若想給這些人討個公道,盡管出手就是。”
就在此時,李玄都知道自己不能再裝死了,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呻吟一聲,緩緩醒轉過來。
宮官也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跑過去,梨花帶雨:“你沒事吧?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