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煙微微用力,使得李玄都的嘴角上扯,被扯成一個彎月的形狀,質問道:“紫府,年紀大了就是不一樣,不僅僅是長高了,膽子也大了,你以為你是跟誰說話,還敢走神,嗯?”
李玄都只能伸手按住李非煙的雙手:“師姑,你先松手,讓別人看見,這、這成何體統?”
說話之間,李玄都手上已經用出九成力道,不過也激發了李非煙的氣機反擊,兩人的氣機相撞,使得李非煙感覺自己的手掌微微發麻,甚至還有些針扎的刺痛,臉上閃過一抹驚訝神情。她松開李玄都,贊嘆道:“好小子,再過兩年,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提到這個,李玄都擺了擺手道:“這算什么,師姑你大概還不知道,前些年的時候,我也是名列太玄榜上,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愛,贈了個紫府劍仙的稱號,讓師姑見笑了。”
這次李非煙直接捏住了李玄都的耳朵:“那可真是出息了,是不是欺負師姑我沒登上過太玄榜?是不是啊,紫!府!劍!仙!”
李玄都只能舉手告饒。
李非煙這才松開手:“你剛才想說什么?”
李玄都嘆道:“我想說……抱歉。”
李非煙一怔,搖頭笑道:“我當是什么事呢,你是不是看我剛才失落的樣子,就覺得應該安慰我?你總是這樣,看上去剛強,實則是個心軟的小家伙。”
說到這兒,李非煙指了指自己,笑道:“你師姑是個什么樣的人?當年我姐姐死了,我也沒流過一滴淚,我會為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傷心?做夢吧。”
李玄都也笑了:“師姑也總是這樣,看上去沒心沒肺,實則也是嘴硬心軟。若是真不在意,當年又何必離開清微宗。”
說到這兒,李玄都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其實這聲師姑,我也不知喊得妥不妥當,實不相瞞,如今的我已經師父逐出師門,不再是清微宗弟子了。”
“我知道。”李非煙淡然道:“我在鎮魔臺上也不全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在張老兒的默許下,那個叫張非山的小家伙會給我說些山下之事,作為交換,我也會教他些劍術,姑且算是我的半個傳人吧。你的事情,其實在我的意料之中,因為你與李道虛根本不是一路人,你與司徒玄策倒是更像一些。”
“至于司徒玄策。”李非煙嘿然一聲:“死得蹊蹺,雖然不是李道虛親自動手,但李道虛也沒有出手相救。若非這個原因,張海石又豈會與李道虛反目。不過張海石不像我這么傻,他會把自己保護起來,讓李道虛無法動他,所謂投鼠忌器,張海石就是那只藏身于眾多器皿中的老鼠,李道虛不想打碎一些瓶瓶罐罐,真不好抓到這只老鼠。”
提起二師兄,李玄都的面容變得柔和起來。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想要擁有什么。李玄都不缺功法秘籍,不缺名聲地位,他缺的是家人,因為他自小孤苦,不知父母何人,所以對于每個身邊之人都格外珍視,他將清微宗稱作家里,將李道虛稱作老爺子,哪怕陸雁冰曾經有過類似背叛行徑,他也可以不計前嫌,再見到陸雁冰之后,絕口不提天樂宗之事,不是他大度,只是他想維持自己有一個家的樣子,哪怕是表面上的維持。
對于李非煙,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