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條長長的向下通道之后,韓月和石無月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四雙眼睛對視,整個玉牢中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之后,石無月毫無征兆地笑了起來,打破了玉牢的寧靜:“李非煙,你這個家伙竟然沒死,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李非煙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道:“你都沒死,我憑什么死?”
石無月仍是慢慢撫摸著自己的頭發:“你這些年去了哪里?”
李非煙雙手拄著“青云”,輕描淡寫道:“被正一宗的張老兒關押在鎮魔臺上,雖然飽受風吹日曬之苦,但比你還要好一些。”
說這話的時候,李非煙一直望著石無月的雙腳,雖然石無月是跪坐在地,但那兩條穿過腳踝的鐵鏈卻瞞不過李非煙的眼睛。
石無月卻是渾不在意:“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李非煙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舉起“青云”:“不一樣,現在我‘青云’在手,便是蕭時雨來了,也不是我的對手,我想要取你性命,你就只能坐以待斃。”
石無月捧著長發,歪頭看著李非煙:“你還是那么傻,傻得像個傻大姐。”
李非煙慍怒道:“是,我是傻,傻到被人抓住關在鎮魔臺上,我認了。你呢?你聰明,聰明到被人關在這里?”
石無月又開始梳理長發,滿臉無辜道:“我也沒說過我聰明,真正聰明的是那些男人,李道虛呀,張靜修呀,徐無鬼呀,還有宋政,就是這些聰明人把我們玩弄于鼓掌之間,不是嗎?”
李非煙輕哼道:“我可不是你們,我從來都沒被男人迷惑,你們這些不爭氣的被幾個臭男人迷得顛三倒四,為了男人要死要活,我可是李非煙,李道師被我管得服服帖帖,半點也不敢忤逆我,你們做得到嗎?哈哈。”
石無月微笑道:“李道師算什么東西,能跟宋郎比嗎?換成李道虛還差不多。”
李非煙反唇相譏道:“宋政又算什么東西?不自量力地挑戰李道虛,結果呢?連人家的三劍都沒接下來,現在誰不知道他就是一個笑話。”
李玄都聽著兩人越說越不像話,她們都是同輩人,可以肆無忌憚,可李道虛畢竟是李玄都的師父,卻不好讓她們繼續編排下去,只能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在空蕩蕩的玉牢之中,這聲輕咳格外清晰。
石無月和李非煙不約而同地望向李玄都,玉牢重現陷入寂靜之中。
片刻后,李非煙開口介紹道:“她叫石無月,本來是玄女宗的弟子,蕭時雨的師妹,后來與蕭時雨鬧翻,改投了牝女宗。你不要被她的外表騙了,這是個老妖怪了,不比我年輕。”
在江湖中,修為有成之后,男子通常為了威儀等原因,不會刻意駐顏,如李道虛、張海石等人,都是老人的形貌,李玄都也是如此。而女子則不然,為了使自己青春常駐,早早就會開始做各種準備,比如秦素,現在就開始辟谷,等她到了蕭時雨、冷夫人這般年紀,便能保持青春容顏。只是如此一來,難免鬧出許多“老夫少妻”的笑話,就拿李非煙和李如師這對夫婦來說,此時站在一起,說是父女也有人信。
然后李非煙又沒好氣地給石無月介紹道:“這是我的師侄,李玄都。”
石無月歪著頭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你就是紫府劍仙?”
李玄都點點頭:“承蒙江湖上的朋友錯愛。”
“江湖上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石無月搖頭道:“能當‘劍仙’二字,可見你真的很厲害。雖然我瞧不上李道師那個家伙,但他的境界修為確實厲害,他又生了一副好皮囊,所以被人稱作玉面劍仙。不過最厲害的還是李道虛,被尊為大劍仙。”
李玄都無奈,不知道今天怎么了,這兩個女人總是要拿他與李如師相比。
石無月眨了眨眼睛,突然說道:“紫府劍仙,你要小心你身邊這個瘋婆子,她最喜歡欺負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