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等人哪里還不清楚,終是遇到了攔路之人。
宋輔臣的反應更是迅捷,已然出手,可惜一拳落了個空。
只見老人的身形“砰”的一聲炸裂開來,變成了一張符紙。而老人的本尊則出現在不遠處,手中拄著那桿“鐵口直斷”的大旗,淡笑道:“宋法王何必動怒,我們也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
宋輔臣的臉色漸而凝重。
江湖之大,除了二十二個宗門之外,還有為數眾多的江湖散人,雖說這些江湖散人無法與宗門抗衡,但是其中不乏奇人異士,境界修為未必多高,戰力也未必多強,可往往有許多出人意料之外的手段,尤其是第一次遇到,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很容易中招。
這時候那個獨自喝酒的愁苦書生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手中端著酒杯,望向宮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位姑娘,陪小可喝上一杯如何?”
宮官輕聲問道:“閣下可是落榜書生?”
書生睜大了眼睛:“宮姑娘竟然知道小可的名聲,真是讓小可受寵若驚。”
宮官道:“畢竟是黑白譜上排名第三十七位的高人,你認為我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我孤陋寡聞?”
書生道了一聲“不敢”。
說起這位落榜書生,也是江湖中的一個怪人奇人。他和寧憶一樣,都是儒家弟子,也同樣是在萬象學宮求學,只是寧憶困于情,再加上牝女宗的因勢利導,終于成為江湖上威名赫赫的“血刀”。不過落榜書生卻不曾困于情,他最是熱衷仕途,十歲考中童生,十五歲考中秀才,二十歲考中舉人,然后就開始了長達二十年的進京趕考,也不知是時運不濟,還是本事不濟,考了二十年,按照三年一次來算,那也少說有六次,別說進士及第,便是進士出身和同進士出身都沒能撈到半個,次次名落孫山,由此得了落榜書生的名號。
可說來也怪,他每次進京趕考,總是能遇到許多稀奇古怪之事,可每次總能逢兇化吉。先是第一次上京趕考的時候,遇到了方士伏魔,意外得了一顆異獸內丹,吞下之后平添幾十年的修為;然后第二次上京趕考時,夜宿荒廟遇到一只吸食陽氣的狐仙,結果與狐仙結下露水姻緣卻因為吞服內丹的緣故而安然無恙;第三次的時候,又遇到了女鬼索命,這次剛好趕上道士捉鬼,他跟隨道士身旁,又逃過一劫;在他最后一次上京趕考的時候,他遇到了正一宗名宿與道種宗長老交手,兩人力竭而亡,他將二人安葬之后,從二人身上得了功法秘籍。此人讀書不大行,練武修道卻是奇才,在沒有明師指點的情形下,硬是靠著秘籍就給練成了一身不俗修為。
時至今日,朝廷衰弱,遠不如二十年前,落榜書生也不再熱衷于進京趕考,成了一名貨真價實的江湖中人。
落榜書生的境界修為未必如何,但是因為他眾多奇遇的緣故,有些奇怪的手段,很是難纏。
宮官呵呵一笑。
下一刻,她身形暴起,瞬間掠至落榜書生的面前,一記手刀斬向落榜書生的脖子,正是牝女宗的絕學“冷月鋸”。
落榜書生卻是絲毫不懼,仍是保持端著酒杯的姿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整個人忽地向后平移開丈余距離,剛好躲過宮官的這記手刀。與此同時,他手中酒杯的酒液開始飛速旋轉,好似一個小小的龍卷,然后“啵”的一聲,激射出來,化作一道水箭,激射宮官的面門。
有寧憶的前車之鑒,宮官生怕其中有什么玄機,不敢硬接,側身躲過,就見這道水箭落在地上,“嗤”的一聲,在地面上腐蝕出一個大約手指粗細、深不見底的坑洞。
宮官的面上冷了幾分:“好手段。”
落榜書生搖了搖頭:“宮姑娘,你們這些宗門子弟,無論正道邪道,總是眼高于頂,覺得我們這些江湖散人不敢招惹你們,其實我們這些江湖人只是因為勢單力孤,怕你們人多罷了,真要單打獨斗,誰勝誰敗,猶未可知。”
話音落下,落榜書生扔掉手中酒杯,從袖中取出一柄折扇,“啪”的一聲將折扇展開,只見扇面上寫著“金榜題名”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