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百蠻王也不好受就是了,哪怕是“白虎兇煞法身”也無法抵御“逆天劫”的鋒芒,同樣是遍體鱗傷,渾身浴血。
再這樣下去,就算百蠻王能勉強打殺了李玄都,自己也多半活不成了,竟是個同歸于盡的局面。唯一被變數在于寧憶回歸在即,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
百蠻王也明白這一點,招數再變,化爪為拳,整條手臂青筋暴起,如老樹之根浮出地表,又似細小蛟龍環繞。虎打堆身之勁,發于臀尾。拳順可清氣上升,拳逆則濁氣不降,督脈不通,督脈為百脈之源,督脈通百脈皆通。督脈又有陽脈之首的說法,所以百蠻王出招有虎離穴下山之勢,隨之而來的是洶涌巨力,勁道之大,堪稱十虎之力。一只成年猛虎重五百余斤,掌力可達駭人聽聞的兩千斤,要知道一名遼東鐵騎在人馬俱是披甲的情形下,也不過兩千斤之重。所以對上成年猛虎,尋常人幾乎是一碰就死,能不以兵刃弓箭,單人空手伏虎,非江湖中的好手不可。十虎之力便是兩萬斤之重,足以抵得上十名鐵騎正面沖鋒。
百蠻王的厲害之處,不必任何沖鋒蓄力,也不必借助慣性,就這樣平地一拳,便攜帶出如此巨力,卻是軍伍鐵騎不能比擬。
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又是如此重的力道,李玄都雖然刺出一劍,而且這一劍也刺穿了百蠻王的拳頭,一直刺入手腕位置,繼而從中割開手臂的血肉經絡,但他也被拳上的磅礴力道震得握不住劍柄,甚至整條手臂也被震斷,軟軟垂落下去。
百蠻王狠狠一甩手,僅憑甩手的力道和對肌肉的控制,便將刺入拳頭的“白骨流光”甩脫出去,不過這條手臂幾乎是被從中切開,甚至臂骨上也可見一道深深劍痕,同樣暫時廢了。
百蠻王因為身形暴漲的緣故,得以居高臨下地望向李玄都,問道:“如何?”
李玄都只剩下一把斷劍,不過氣從斷處生,也不答話,只是催動氣機,只見以斷劍為基礎,又有劍氣化出另外半截斷劍,如此一來,補全的“人間世”重新變回三尺青鋒。
兩人再次交手,劍氣劍芒鋒銳了何止一倍,縱然百蠻王的“白虎兇煞法身”也難以抵御,就如尋常人的血肉之軀遇到了金鐵兵刃,不過十幾招之后,那條還算完好的手臂便被生生剔成了白骨,至于附著于雙臂上的倀鬼更是被劍氣一掃而空,只是百蠻王此時對于痛楚近乎于麻木,反而被激得兇性大發,不顧傷勢與李玄都以傷換傷,以已經變為白骨的手掌印在李玄都的胸口,不但五指刺穿了李玄都的胸口,而且還接將他打飛出去。
李玄都身在半空之中,單手單劍以“碧海潮月明”起手,仿佛一輪“明月”冉冉升起。
雖然“白虎兇煞法身”不同于“白陽法身”,但是它之所以能克制術法,也是因為屬陽之故,自然與至陰一劍“碧海潮月明”相生相克。
只見得如水銀一般的劍氣洶涌而出,落在百蠻王的身上,血肉消融,形銷骨立,最后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極為可怖。
李玄都咽下一口鮮血,反問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