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憶放下手中酒杯,微笑道:“實不相瞞,以前的寧某的確如此,滴酒不沾,用某些人的話來說,像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可后來寧某便如石姑娘那般,喜歡借酒消愁。說是借酒消愁,其實消愁的不是一個‘酒’字,而是一個‘醉’字,大醉之后,忘盡千歲憂,可惜這個法子不能常用,喝酒越多,酒量越大,想要一醉也就越來越難,反而還染上了酒癮,實在不太劃算。”
聽到寧憶這番話,石無月眼神一亮,舉起酒杯:“沒想到你我還是同道中人,我要敬你一杯。”
寧憶舉起手中酒杯,與石無月輕輕一碰,然后各自將杯中之酒飲盡。
喝酒,其實也看氣氛。一人獨酌,冷冷清清,是一種氣氛;兩人對飲,舉杯相碰,盡在不言之中,是一種氣氛;眾人喝酒,吆五喝六,嬉笑怒罵,也是一種氣氛。
李玄都不饞酒,卻喜歡這種喝酒的氣氛,眼看著酒桌上的氣氛熱烈起來,嘴里的牛羊肉忽然不香了。他舉目環視四周,發現蘇云媗與顏飛卿在竊竊私語,宮官在聚精會神地看一本冊子,秦素在出神,于是他悄然起身,來到門外。
不一會兒,秦素也跟了出來,輕聲問道:“明明想喝,干嘛非要看我的臉色?我又不會處處管著你。”
李玄都打趣道:“昨天不管,今天不管,明天總是要管的,與其事到臨頭再去被動接受,不如早些主動習慣。”
秦素輕笑道:“你是說我是個管家婆了?”
“不敢不敢。”李玄都道:“一切都是我李玄都心甘情愿的,沒有其他原因,絕不是屈從于某人的淫威之下,與旁人是半點也不相干的,若說原因,只有一個,自律是一種極好的品德。”
秦素輕輕捶了他一拳:“油嘴滑舌。”
雖然秦素每次都會忍不住動手給李玄都一拳,但這種粉拳的威力其實與捶背也沒什么區別,從出拳開始,就透著怕打疼李玄都的樣子,女子對男子越是縱容,男子就越是有恃無恐,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李玄都伸手按住被打的地方,滿臉痛苦,好像被百蠻王拍了一掌。
秦素嗔道:“差不多可以了,再裝我就真賞你一記‘百花繡拳’。”
李玄都輕咳一聲,端正了面孔,說道:“此番去白帝城,實是兇險難測,你到時候不要逞強,護好自己周全才是正經。”
秦素見他關心自己,面上不顯,心中卻是甜蜜。
正當兩人說話的時候,從門外來了一伙人,個個面相不善,不似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