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枚指環便是四枚須彌寶物,里面放著四位忘情宗高手的大半身家,秦清讓秦不二將其帶來,便是當作禮物送給秦素。
李玄都記得有個說法,男孩要窮養,因為在這個世道,男人長大之后要支撐門戶,江湖中的腥風血雨吹打得別人,自然也吹打得自己的兒子,所以要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女孩要富養,因為這個世道之中,大多數女子要依附于男子,未嫁從父,出嫁從夫,不必獨自支撐門戶,所以只要讓她開闊眼界,增長見識,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會因為小惠小利而眼界短淺。顯然,秦清對于自家女兒是當之無愧的富養。
李玄都當然是沒有選擇的窮養,不由得大為感慨,有個好爹,真好。
就在說話的工夫,秦不三和秦不四已經回來了,對秦不二道:“處理得干干凈凈,沒留下什么尾巴。”
秦不二微微頷首。
秦素說道:“既然二姨你們已經來了,那便到堂中說話吧。”
秦不二自是從命,收起自己的長鞭,又對秦不三和秦不四用了個眼色,隨著秦素和李玄都走入客棧大堂之中。
這時候客棧掌柜和老板娘已經全都去了后廚,顯然是見慣了這些江湖廝殺,知道什么時候該干什么,只要他們不去多管閑事,僅憑太平宗的名頭,足以護得他們性命周全。
至于另外幾人,宋輔臣不知何時已經離席,石無月則徹底喝醉過去,趴在桌上,沉沉酣睡。正如寧憶所說,喝酒喝得就是一個“醉”字,若是喝酒的時候再去用氣機化解酒力,那就沒意思了,還不如不喝。只剩下一個寧憶,還能保持清醒,卻也兩頰醉紅,雙眼中透出幾分迷離之色。因為客棧中沒有好酒,所以整個客棧大堂都彌漫著一股刺鼻酒臭,惹得秦素忍不住以袖遮鼻,也明白為何宮官、蘇云媗為何早早上樓去了,想來是不喜歡這股味道。
寧憶放下手中酒杯,緩緩站起身來。
李玄都開口介紹道:“這位是‘血刀’寧憶。”然后又對寧憶道:“寧兄,這幾位來自遼東秦家,是素素的家人,分別是:秦不二、秦不三、秦不四。”
秦不二聞言之后,肅然起敬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寧先生,久仰,久仰。沒想到李公子與寧先生還是好友。”
寧憶拱了拱手,略帶幾分醉道:“我與紫府以朋友兄弟相稱,既然是弟妹的娘家人來了,那便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了。”
秦素大羞,面紅過耳,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嗔怒道:“寧先生,你說什么呢?”說罷,倒是毫不見外地望向李玄都,讓李玄都管管寧憶。
李玄都見怪不怪,喝完酒之后,有些人安靜睡覺,有些人便會舉止反常,尤其是平日里極為壓抑之人,通常會口出驚人之語,行為也大異于常人,如今看來,寧憶便是后者了。
李玄都輕咳一聲,上前扶住寧憶:“寧兄醉了。”
寧憶呵呵一笑,伸手一指石無月:“醉酒之人在那兒,我可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