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因為秦清的緣故,對于慈航宗的各類絕學多有涉獵,立時認出白繡裳所用的是“玄天劍指”,以指作劍,不遜于神兵利器。至于先前那陣狂風,則是另外一門絕學,名為“七玄絕劍”,當初韓邀月追殺她和李玄都的時候,幸有不知先生楚云深相助,那時候楚云深便是用了這門絕學擊退韓邀月。此時由白繡裳用來,截然不同,威力大增,就算秦素距離戰場極遠,也覺得心神不寧,呼吸不暢。
另一邊的東玄道人也隱隱感覺心跳加速,然后就聽“啵”的一聲,他先前布下的小千世界已是被徹底破去。
一瞬之間,各種聲音涌來,一切又變得鮮活起來。
“你我就此停手罷。”忽聽白繡裳的聲音響起,然后當空的劍勢一收,白衣女子已然抽身后撤。
李玄都停在原地,心知白繡裳說退便退,顯然是境界高出自己太多之故,也不敢妄談追擊,收起“白骨流光”和“碧玉鴛鴦”,再將“人間世”化作一顆種子大小,拱手道:“白宗主絕技令人嘆為觀止,受益匪淺,李玄都承教了。”
白繡裳微笑道:“李先生不過是吃了境界的虧,待到李先生也踏足造化境,勝敗殊為難料。我方才有一劍收之不及,傷到了李先生,我這兒有一套口訣,可以幫李先生化解劍氣,不留后患。”
說罷,白繡裳從袖中取出一本冊子,以氣機托送到李玄都的面前。
李玄都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后,接過那本冊子,向白繡裳致謝。然后李玄都身形下降,落回到秦素身旁。
白繡裳隨手一抖,手中那把碧玉長劍已是寸寸碎裂,此劍連寶物也算不上,與“人間世”相撞千百次之后,早已裂痕遍布,又遭白繡裳彈指,早該斷裂,只是因為白繡裳灌注氣機而強行凝聚一處,此時白繡裳散去氣機,此劍便再難維持。
李玄都見此情景,心中一凜,心知白繡裳用此劍與徒手無異,若是換成“妙法蓮華”,怕是自己早早就敗下陣來,萬不可能堅持如此長的時間。
白繡裳又是伸手一抓,從二樓一處房間攝出那名慈航宗的白姓女子,轉身離去。
東玄道人如法炮制,也攝出張世水,駕馭法座離去。至于那些張世水的隨從,東玄道人自是不在意,反正腳長在他們身上,也不是小孩子了,個個都是老江湖,難道還去不了云錦山?
待到兩人離去之后,秦素才輕聲問道:“玄哥哥,沒事吧?”
李玄都搖了搖頭:“無妨,只是氣機損耗有些嚴重,調息幾日就好。”
秦素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道:“白繡裳不顧前輩身份與你交手,又故意壓制境界,是為了什么?難道真是為了指點一二?”
李玄都沉吟了一下,說道:“白繡裳此舉,試探意味更重。當初我墜境之后,不乏有人猜測我就算能恢復境界,此生也要止步于歸真境,白繡裳應該也是如此猜測。如果我只是歸真境的修為,她不介意落我臉面,賣一個情面給東玄道人,如今我晉升天人境,她就要斟酌一二。慈航宗的女子向來是心思深沉,她要看看我的天人境界有幾斤幾兩,若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天人境,她還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可發現我的天人境界不同尋常之后,倒是東玄道人的面子不大夠了,她不介意與我結個善緣。”
秦素點了點頭,已是懂了,又問道:“那你又是如何突破歸真境桎梏的?”
“傻素兒。”李玄都失笑道:“當年我離開帝京城的時候可沒有墜境,只是傷勢極重,后來就是因為不想抱殘守缺,才將‘人間世’葬在劍秀山上,然后主動墜境,以丹藥修補根基,就算沒有‘五炁真丹’,也有二師兄準備多年的‘五毒真丹’。可在外人看來,卻是我在帝京一戰中墜境,后來勉強恢復境界,也有隱患。這其中說不定就有二師兄故意放出煙霧混淆視聽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