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動靜不小,離他近的幾人只覺得耳朵“嗡”的一聲,就站在游俠兒身邊的書生更是早已用手指堵住了耳朵,距離稍遠的一個漢子被這一嗓子嚇了個機靈,險些拔出刀來。
如此一來,這個游俠兒卻是轉移了兩撥人的注意力,成功把自己擺到了眾矢之的的位置上。
見眾人望向自己,游俠兒渾然不懼,狠狠跺了跺腳,扯著嗓門大聲喊道:“你們知不知道,那位張公子得罪了二樓的那對神仙眷侶,已經被人家隨手打殺了,就連尸體都沉到湖底喂魚,你們還敢在這里大呼小叫,就不怕惹惱了那兩位高人,把你也給通通殺了?”
兩撥人同時沉默下來,過了片刻,少女面無表情地說道:“只有你在大呼小叫吧?”
男生女相的少年也弱弱開口道:“你這樣跺腳,住在二樓的人應該聽得很清楚吧?”
此時李玄都和秦素的房間中,兩人抬頭看著頭頂上簌簌而落的灰塵,良久無言。
游俠兒愣了一下,隨即擺手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就是想要告訴你們,不要在這里鬧事,鬧事是不會有好結果,大家出門在外,和和氣氣,多好。徐兄弟,你說是不是這么回事?”
前半句是對廳內眾人所說,后半句話卻是對他身旁的書生說的了,那書生點頭應道:“張兄所言極是。”
經過游俠兒這么一打岔,官宦出身的一家三口也好,江湖氣很重的老人也罷,都沒了動手的想法,繼續各自喝茶。
張姓游俠和徐姓書生找了一張角落靠窗的桌子,分別將背后的鐵劍和書箱放下后相對而坐,張姓游俠大大咧咧地問道:“徐兄弟這是要去哪里?”
徐姓書生面帶憂慮道:“實不相瞞張兄,前些年的時候,家慈曾經去云錦山燒香許愿,如今正是到了還愿的時候,可家慈身體抱恙,無法親自前來,只能由我親自前來,代家母還愿。”
張姓游俠驚訝道:“那云錦山乃是道家祖庭,大真人府所在,能來此地的燒香的,非富即貴,看來徐兄弟是家世不俗了。”
徐姓書生苦笑道:“莫要提了,如果說前些年的時候,家父還在,還能勉強算是薄有家產,可自從家父因病過世之后,我們家的日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到了如今,說的好聽些,叫做家道中落,說的不好聽些,不過是破落戶罷了。”
“哎,話不能這么說!”張姓游俠一擺手道:“大丈夫在世,總有出頭之日了,不過是一時失意罷了,以徐兄弟的才學,總有金榜題名的一日,自然可以光耀門楣。”
“那就借張兄吉言了。”徐姓書生沒有太過在意,問道:“那張兄你呢?”
張姓游俠一拍胸脯:“想必徐兄弟你也聽說過了,如今的云錦山上有一樁喜事,兄弟我好歹也是姓張,實不相瞞,兄弟我與大真人府的老張家也算有那么點親戚,所以打算去湊個熱鬧。”
徐姓書生“哦”了一聲,道:“原來張兄也是張姓子弟,怎么不與那位張公子同行?”
張姓游俠忍不住嘆息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瞧那小子的驕橫模樣,哪里會把我這等窮親戚放在眼里,人貴有自知之明,我還是躲遠一點為妙。”
徐姓書生也是嘆息道:“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此時樓下的客房中,秦素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對李玄都說道:“玄哥哥,不知為何,我我忽然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