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帶了一張“百華靈面”的李玄都自然與英俊瀟灑無緣,不過那一身青色錦衣官袍卻是加分極多,對于這些風月女子而言,男人皮囊好壞還在其次,好皮囊無非是錦上添花,真金白銀才是雪中送炭。李玄都本來不愿意以本來面目示人,只是如今已經被周淑寧認了出來,她又是一個女子,來這種地方畢竟不好,于是李玄都想了想之后,將自己臉上的“百華靈面”取下,覆蓋在周淑寧的身上,小丫頭立時變成了一個英俊少年,好在周淑寧本來就穿了一件男女通用的白袍子,有些類似于道袍,因為要長途趕路,沒有穿繡鞋,而是換成了一雙靴子,變成少年之后,倒是半點也不突兀。
李玄都打趣道:“好俊俏的小公子,長大之后不知要引得多少女子寤寐求之。”
周淑寧故意嘆了口氣:“恨不生為男兒身。”
李玄都一笑置之,轉而說道:“方才你說什么‘不知佳人在眼前’,還有什么‘迷途知返,猶未晚矣’,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我倒是要請教下小周公子,這個‘佳人’是何方佳人啊?總不會是你這個黃毛丫頭吧。”
周淑寧輕哼一聲:“才不是我呢,我說的是……說的是……玉師姐。”
李玄都“哈”了一聲,倒是半點也不意外。他不是傻子,也不是不解風情的木頭,當然看得出周淑寧的心思,只是在玉清寧的面前,為免兩人尷尬,不好點破,此時只有他們兩人,便也不必顧忌那么多了,說道:“你玉師姐是個好女子……”
未等李玄都把話說完,周淑寧已經截口道:“好女子你還不珍惜,我都不明白了,那個秦大小姐到底哪里比玉師姐好了,兩個人都精通音律,境界修為也相差不多,相貌嘛,姑且算是不分伯仲,難道哥哥你真是貪圖她的家世?”
“你哥哥是那樣的人嗎?”李玄都倒是不生氣,說道:“只是喜歡不喜歡一個人,是沒法講道理的,打個比方,顏飛卿這個人怎么樣?相貌、人品、修為、師承,哪個不好?可你的玉師姐為什么就不對他傾心呢?所以在這種事上,一個人優秀有否,有一定關系,卻沒有絕對關系。不是說你樣樣俱佳,我就非要喜歡你不可,不是這樣的道理”
周淑寧啞然。
李玄都嘆息一聲:“咱們再說得功利些,你玉師姐將來是要做玄女宗宗主的人,可玄女宗有一條鐵律,那就是宗主不得婚嫁,想要將玄女宗的功法修煉到極致,還要保持處子之身。我們不能壞人家的前程是不是?你這么急著把你師姐推給我,該不是想要趁機爭奪玄女宗的宗主大位吧?”
說到這兒,李玄都正色道:“淑寧,我們為人處世,看一件事情,不能只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都是一廂情愿,要懂得人情世故。人要往遠處看,不能只有眼前路,沒有身后身。我們都是沒了父母之人,算是一家人。我們這一家子,可以不做君子,但是不能做小人。但凡一個人見不得人好,見不得人高明,是沒有容人之心,注定走不長遠。”
周淑寧漲紅了臉:“我才沒想過做什么宗主呢。”
李玄都嘆息道:“我當然知道你沒這個心思,我也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我只是想告訴你,做事情之前,一定考慮周全,否則容易好心做壞事。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我會處理好的。”
周淑寧小聲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