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曾經是大魏歷代皇帝的佩劍,只是除了太祖、太宗兩位馬上皇帝之外,后來的皇帝逐漸不再有一以當千的超絕武力,這柄名劍也就明珠蒙塵,只能被深藏在大魏皇室的秘庫之中,直到天寶帝登基,太后謝雉掌權,在謝雉第一次去見李道虛時,就將此劍當作見面禮,后來李道虛又將此劍傳給了宗主李元嬰,這也是李元嬰為何僅僅是天人逍遙境,卻能登上太玄榜的原因之一。不過近些年來也有傳聞猜測說李元嬰已經晉升天人無量境,只是他極少出手,難以印證。
僅以此劍表現出來的威勢而言,更甚于李玄都的“人間世”,不過并不是說此劍就比“人間世”更強,因為“人間世”與李玄都人劍合一之后,“人間世”的強弱與李玄本身修為都息息相關,“人間世”在旁人手中最多發揮十成威勢,可在李玄都的手中卻能發揮出十二成的威力。
地師方才說“玄女六經”各有擅場倒不是胡亂吹捧,玄女宗除了樂器和拳掌功夫之外,也有兵刃上的功夫,尤其是劍法,雖然不及慈航宗和清微宗,但也有其獨到之處,當初玉清寧以手中紙傘與李玄都斗劍,便可見一斑。當年玄女宗鼎盛時,三代人連出三位長生地仙,其中有一位便是擅長用劍的女子劍仙,只是到了如今,玄女宗聲勢不復當年,人才也有青黃不接之勢,再少見到用劍的高手。
不過到了蕭時雨這般境界,劍法只是小道,一法通萬法皆通,真要使幾路劍法也不是不行,只是比不得白繡裳精通近百種劍法那般駭人,對付尋常高手還行,想要在劍法上勝過用劍多年的李玄都,卻是難了。
李玄都自是明白這一點,道:“我占了兵器之利,就請蕭宗主進招吧。”
蕭時雨也不逞強客氣,當下斜斜刺出一劍,劍勢凌厲。李玄都神色木然,手中“人間世”微微一側,竟不擋格對方來招,劍尖直刺她下丹田氣海,劍勢之上隱隱有風雷之相,卻是“太陰十三劍”中的“風雷云氣生”。
蕭時雨一驚,滑步相避,驀地里李玄都長劍疾閃,劍尖已指到了咽喉。蕭時雨大驚,急忙以“**履霜”飄然躲開,只是她躲得快,李玄都進招更快,已然變換為“太陰十三劍”中的“風卷殘云掃”,一劍橫掃,蕭時雨立覺后頸中寒風颯然,讓她頭皮發麻,心知不妙,足尖一撐,身子斜飛出去。這一下是從絕不可能的局勢下逃得性命,可見其經驗老道,卻見李玄都如附骨之疽一般飄身而上,手中長劍掠出,不等蕭時雨落地,劍光已封住了她身周數尺之地。
在李玄都手中“人間世”劍勢之下,蕭時雨若是繼續下落,要么是雙足齊斷,要么是齊腰斬為兩截。她只得御風凌空,躲開這一劍,然后以手中長劍用出掌法,乃是玄女宗中最為上乘的“九天**式”,由三奇應克之數而化,火起風行,其起如旱地春雷,玉兔投泉,其落如風流云散。其招數婉若游龍,似輕煙薄霧,變化莫測。只見得蕭時雨的三劍虛虛實實,本就已經是精妙絕倫,再輔以凌厲無比的“應帝王”,威勢極大。
李玄都毫不示弱,以“劍心太玄意”將三招悉數擋下,兩劍相交,金石之聲刺人耳膜,繼而兩人各自向后,拉開距離。李玄都面無表情,手中“人間世”前指,仿佛是定在半空中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搖晃,而蕭時雨握劍的右手卻是微微發抖,顯然是吃虧不小。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李玄都身懷五大玄功,氣力之大,休說是蕭時雨,便是悟真和鐘梧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蕭時雨心中既是惱怒,又是痛惜,早先時候,聽聞邪道好手敗在李玄都的劍下,也不覺如何,如今自己親自對上了李玄都,方知這個年輕人的厲害,料想那些對上李玄都而吃了大虧的邪道中人,也是這般想法。可惜這個年輕人終是落入邪道之中,反過頭來對付正道中人,實是讓人扼腕。她又忽然想到李玄都與秦素之事,雖然遼東五宗這些年來聲譽很好,但說到底還是邪道十宗之列,由此看來,李玄都墮入邪道是早有端倪,定是受了秦素的暗中影響,當初老劍神便是看出了他的用心,這才將他逐出師門。
從始至終,張靜修都默然不語。
李玄都稍微沉默后說道:“蕭宗主,還要繼續比試下去嗎?”
蕭時雨面掛寒霜,她素來要強,寧可轟轟烈烈戰死,也絕不肯向人認輸,聽得李玄都此言,自是大為惱怒,喝道:“自然要比!”
說罷,她又是挺劍直刺,李玄都輕哼一聲,一劍掃出,兩者相撞,驟起一聲炸雷,無數紊亂氣機四散激射,在青石鋪就的地面上犁出道道溝壑。劍風所過之處,無論正道邪道,都覺氣息一窒,被刮得滿臉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