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張法瞬感覺自己好似墜入冰窖,肌肉塊塊僵硬,血氣凝結成冰,一身修為竟是不能動用分毫,就像一個襁褓中的小嬰兒遇到了正值壯年的男子。
張法瞬努力張嘴,想要開口求饒。
可書生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屈指一彈:“無規矩不成方圓,客棧不是能進不能出,可就算是要走,也得按照規矩來,此罪一。泄漏客棧機密,此罪二。當誅。”
話音落下,張法瞬整個人炸成了一團血霧,隨風而散。
在一座春樓的錦繡大房中,場景旖旎,只見得一名女子衣衫半褪,正與一名清瘦男子行歡好之事,就在張法瞬身死的一瞬之間,清瘦男子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地抽身而退,甚至顧不上穿好衣物,便從窗戶一躍而出,拼了老命向那條貫穿了金陵府的秦淮河掠去。此人正是李四,他與混日子的張法瞬不同,他城府深沉,之所以投奔青鸞衛,并非是貪圖賞錢,而是看中了青鸞衛的各種秘傳功法,以及通過青鸞衛向上攀爬的青云之路。在江湖中想要顯貴,非要宗門出身不可,江湖散人是沒有出頭之日的,所以他只能向朝廷去求。否則以他歸真境宗師的身份,怎么會來做這等差事。對于這次打入客棧內部,他是頗為后悔的,那名與自己交手的歸真境高手在客棧中都不算是頂尖,就說明客棧中還有天人境的大宗師,所以他在逃離客棧之后,很是忐忑不安,特意在張法瞬的身上做了些手腳,也算是個遮擋,故而在張法瞬出事的同時,他便已經知道不對,第一反應便是客棧的幕后之人現身斬草除根。
他深知這次自己惹到了不得了的對手,所以沒有半點動手的想法,只想著逃命。
對于他而言,只要遁入河水之中,隨波逐流,便還有一線生機。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來人。
就在他已經遙遙看到秦淮河的時候,在夜幕上方也出現了一道身影,凌空御風。
李四的眼瞳猛地一縮:“御風而行,果真是天人境大宗師!”
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感覺到呼吸驟然變得困難起來,一股浩大磅礴的氣勢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如山崩一般轟然壓下,彌漫四周,讓他感覺自己身上好像背負了一座山岳,動彈不得。繼而在他眼前又生出無邊血色,血海滔滔。
相較于張法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誰的手中,李四更為見多識廣,立時想到了一個在江湖上赫赫兇名之人,駭然道:“血刀!”
他如何也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太玄榜第十人的“血刀”寧憶,一個不起眼的江湖組織中,竟然有此等人物,那么這個江湖組織的首腦又是何等人物?
在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掠過許多想法,正當他想要開口求饒的時候,眼前血海之中驟然泛起一道大浪,然后是一道雪亮刀光破浪而至。
李四瞪大了眼睛,臉上表情徹底凝結,在他的咽喉位置出現了一道細細紅線,然后有血珠從這道紅線中滲出。
天空中的書生消失不見,只剩下李四一人赤著身子站在原地。
過了片刻,一陣夜風吹來,李四的頭顱滾落在地,只剩下一具無頭尸體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