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她下意識的抬頭望去。
真的下雪了。
灰蒙蒙的天空因為落雪而有些泛白,漸漸地,雪越來越多,從最開始的雪粒變成了鵝毛大雪,不一會兒,地上就已經見白。
月離別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不是虛假幻象,而是實實在在的雪花,這讓她生出些許絕望,此人有如此手段,她又如何脫逃?
李玄都見大雪飄搖落下,便撤了氣機,漫天飛雪在距離他還有數丈余的高空便悉數消融,若是平時,李玄都只會讓雪花落在身上,不會刻意如此,可此時他卻是有些氣機不穩,就如普通人奔跑之后劇烈喘息,需要慢慢平復氣機。
月離別望著李玄都,道:“秦公子的法術讓人敬佩,大雪落地之后,無論是誰也看不出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玄都一笑:“月姑娘謬贊。”
月離別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心底卻是又多出幾分忌憚。如果眼前之人是個狂悖無禮的莽夫,她反倒不怎么害怕,金帳中盡是這類人物,她自有手段應付,可眼前之人卻是不同,面對她這個階下之囚,越是謙恭有禮,越是讓她想起那些詭計多端的中原人,面上和氣,背后暗箭傷人。
李玄都并不在乎月離別心中所想,反而問道:“依月姑娘之見,我們是隨著商隊繼續前行呢?還是兩人單獨上路呢?”
月離別心中又是一緊,下意識地認為李玄都這是在試探自己,于是認真思量之后,方才回答道:“若是跟隨商隊進入王庭,只要有人認真查起,就會立刻露出破綻。”
李玄都點頭道:“月姑娘所言甚是,只是與月姑娘直接去王庭,也略有不妥。”
月離別迅速恢復了鎮定,說道:“這只是我的看法,關鍵還要秦公子做出決定。”
李玄都望著月別離,道:“月姑娘是從枯羊鎮而來,不如我給月姑娘想一個理由,你在遼東遇到了中原的高手,親衛損失死傷殆盡,在我這個忠心護衛的拼死護送下,終于是逃了出來,我們為了躲避夜不收的追殺,隱藏身份躲入商隊之中。我不會在王庭停留太長時間,就算有人察覺不對,我和商隊也早已離開了金帳。不知道月姑娘覺得這個理由如何?”
月離別臉色微變:“秦公子的這個理由,十分妥當,不過秦公子還需要一個金帳人的身份。”
李玄都擺了擺手:“這倒不必,我金帳語說得不好,相貌也與金帳人相差甚大,勉強充作金帳中人,反倒讓人生疑,不如直接說我是從中原那邊叛逃過來的人,為了榮華富貴,也為了躲避仇家,甘愿在那顏麾下效力,不知道那顏意下如何?”
一番言辭下來,月離別的幾個想法都落了空,臉上的表情便有些僵硬,干笑道:“沒有任何問題。”
李玄都在中原江湖的時候,打交道的盡是些老輩人物,在這些人面前,李玄都占不到什么便宜,不是因為李玄都稚嫩,而是因為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狐貍們太過狡猾,如今遇到這些同齡人,李玄都又有武力為依仗,自是能夠隨意拿捏。
其實李玄都也認真思量過商隊的問題,總不好讓這支商隊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陷入危險之中,不過他也有思量,若是老汗病故,那么王庭必亂,諸王忙于爭奪汗王之位哪里會在意這支小小的商隊。若是老汗無恙,那他早早護送這支商隊離去就是,想來金帳王庭就算察覺不對,也不會為了一支商隊大動干戈。
現在的問題倒是那個叫做燕清的丫頭,她疑上了李玄都之后,就越發看李玄都不順眼,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若是再平白多出一個金帳女子,只怕與她解釋不清。
李玄都想了想,只能說他外出練功時,剛好從馬賊手中救下了這個金帳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