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刺汗擺了擺手:“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老汗不會在意的。”
月離別不再多說什么。
李玄都畢竟不是真來議和的,說到這種地步,他也不愿再去深入下去,便要起身告辭。
乃刺汗竟是主動相送,同時說道:“我想,閣下在遼東一定是一個大人物。”
李玄都心中生出警惕:“乃刺汗為什么會這么說。”
乃刺汗的語氣仍舊溫和:“習慣和細節,我能感覺到,閣下不是一個只會遵循他人命令行事之人,趙總督派遣閣下來到王庭,倒是彰顯了極大的誠意,可惜……”
李玄都行走江湖多年,哪里聽不出乃刺汗的話外之音,不過他不在乎,因為寧憶和石無月馬上就要趕到王庭,三大天人無量境聯手之下,就算是天人造化境的高手也要避其鋒芒。
李玄都帶著月離別離開了乃刺汗的行宮,月離別難掩憂色:“乃刺汗的態度有些古怪,只怕在我離開王庭的這段時間中,王庭中又發生了什么變化。”李玄都道:“不必擔心,如果你能助我成事,我會保你性命無憂。”
月離別笑了笑:“僅僅是性命無憂嗎?”
因為月離別不斷出謀劃策的緣故,李玄都對于她的態度變得十分溫和,也不著惱,只是笑道:“我不是大魏皇帝,沒法幫你登上汗王之位,也只能保你性命無憂而已。當然,如果你在金帳沒有立足之地,去中原,我也可以讓你有一份安穩富貴。”
月離別對于李玄都的態度也變得有些古怪,竟是透出幾分親昵,對于金帳女子來說,自強自立固然是好事,依附強者也是天經地義,不應受到苛責,她們鄙視弱者,崇拜強者,無論是權勢上的強者,還是武力或智謀上的強者。
李玄都并不拒絕月離別的親近,他當然不是想要背著秦素在外頭留情,而是有更深遠的考量,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發展清平會了,除了朝廷中有玄真大長公主之外,他覺得在王庭中也有必要發展一位盟友,現在看來,月離別是個極好的選擇。畢竟天下太平,天下之大,當不僅僅是中原大魏,也應包括草原金帳。
乃刺汗雖然察覺到了李玄都的不同尋常,但他絕對不會想到,李玄都所謀之大,足以撼動王庭的根基。謀求天下太平,是建一座房子,而撼動王庭,則是拆掉一座房子,兩者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前者需要各種匠人,后者只需要放一把火就夠了。
僅憑李玄都一人,當然做不成這件大事,但是除了李玄都之外,還有前來策應的寧憶和石無月,以及遼東在金帳中埋下的暗子。只是這些都還不到動用的時候,李玄都還是要等待小閼氏壽宴到來的那一日。
除此之外,李玄都還隱隱有一種感覺,關注金帳的也絕不僅僅是自己一人,還有西北大周,地師一派,大魏朝廷,以及那位已經在中原消失了多年的“魔刀”。否則僅僅是刺探金帳虛實,根本不必原定計劃由“天刀”秦清親自出馬,委實是小題大做了。現在換成了李玄都,所以才會退而求此次,只求能知道金帳的真實情況,如果是秦清親自出馬,是否要趁此時機挑動金帳諸王內斗?
李玄都忽然想起了那位神秘莫測帷帽女子,她顯然也是往金帳王庭而來,而且抵達金帳王庭的時間還要早于李玄都,如今她又在哪里?是藏身于外城?還是已經成了諸王、那顏的座上賓?她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是李玄都的“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