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李玄都終是明白了小閼氏的言外之意,她是借著才子佳人的事情暗指李玄都的身份。
那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虛的,為什么是虛的,小閼氏給出了幾個理由,其中有一個理由,千金小姐的身邊竟然只有一個貼身丫鬟,不合情理。推到李玄都的身上,堂堂中原使者,竟然孤身一人來到王庭,未免兒戲,雖然李玄都給出了一個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但這個理由并不能完全取信于小閼氏。小閼氏作為一個在王庭中呼風喚雨多年且屹立不倒的女人,哪有那么容易輕信于旁人,如果她是這樣的人,恐怕早已變成王庭中的一堆枯骨。
再有一點,小閼氏手下有許多神通廣大的女侍,想要查出李玄都一路來到王庭的蹤跡并非難事,想來小閼氏已經派人去查,甚至已經有了結果。
明白了小閼氏的言外之意,李玄都心中有了定數,說道:“身為秦家子弟,的確有些修業在身,不過更多還是為了自保計,否則我也不敢孤身一人來到王庭,對于中原人來說,這兒可是不亞于龍潭虎穴。至于我為何非要孤身一人,也要向閼氏多說一句。我們中原人有句話叫做:‘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結盟之事,關乎部堂清譽,部堂清譽又關乎到人心大勢,不可不慎,自然知道和參與的人越少越好,還望閼氏體諒。”
小閼氏點了點頭,似乎認可了李玄都的說法,笑吟吟道:“趙部堂還是這般小心謹慎。”
李玄都故作猶豫片刻,說道:“實不相瞞閼氏,原定計劃是大老爺親自前來,只是大老爺晉升長生境在即,大小姐和李先生又要定親成婚,到時候各路英雄齊聚遼東,大老爺身為地主,千頭萬緒系于一身,實在脫不開身,事急從權,這才換成了我這個無名小卒,并非部堂不重視此事。”
小閼氏眉頭微皺,不過緊接著就是恢復笑臉,“秦宗主親至,這可是天大的體面。”
李玄都狀若無意地說道:“對了,部堂還讓我為閼氏帶了一份禮物。”
小閼氏一挑眉頭,好奇道:“什么禮物?是古玩字畫?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最近從中原流傳來一種玻璃鏡,映照人影清晰可見,遠勝銅鏡,更甚水面。”
李玄都搖了搖頭:“要讓閼氏失望了,我畢竟是孤身前來,不能攜帶太多東西,所以只能送一些黃白俗物,還望閼氏看在部堂的面子上,不要嫌棄。”
小閼氏笑了笑:“我聽說使者曾經登門拜訪乃刺汗,并為此付出了兩千兩黃金。”
李玄都心中驚訝于小閼氏的無所不知,從某種意義上說明了小閼氏手下王庭女侍的無孔不入,不過他面上半分不顯,說道:“乃刺汗雖然身份尊貴,但畢竟是兒子,不能與閼氏這位母親相提并論。部堂為閼氏準備了五千兩黃金,權作是一點胭脂錢,不成敬意,還望胭脂笑納。”
小閼氏淡笑道:“金帳苦寒,就算是金帳中最為繁華的王庭,也比不得帝京之萬一。這五千兩黃金,放在王庭之中,委實不算一筆小數目。我聽說趙總督為官清廉,全是仰賴秦家的支持,能拿出五千兩金子,實屬不易,請使者返回遼東后,代我謝過趙總督。”
李玄都自然聽出了小閼氏話語中的幾分不滿,這是嫌棄黃金少了。對于尋常官員、那顏等權貴來說,五千兩黃金當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小閼氏是什么人,哪怕是放眼整個天下,也是有數的權貴人物之一,哪里會把區區五千兩黃金放在眼中。就算是一兩黃金兌換十兩白銀,也不過是五萬兩白銀而已。
尋常小丫頭,二兩銀子一個。頂尖的絕色美人卻能賣到二十萬兩銀子,然后被人送給了司禮監掌印楊公公,與送給內閣首輔的二十萬兩銀戲班,堪稱一時瑜亮。
小閼氏對于中原朝廷并非一無所知,也曾有所耳聞。五萬兩銀子與二十萬兩銀子相比,委實太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