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天王笑道:“好一個不為爭強斗狠,我年輕時候,可沒有你這般心境,那時候意氣風發,說什么終有一日要做天下第一人,縱橫江湖,所向無敵,當真是不要面皮的胡吹牛皮。直到近二十年來,我修煉‘他化自在無我**’和‘未來星宿大乘劫經’,慢慢感悟到天人之玄妙,后又冒險逆練‘**八荒不死身’,十年之功,逆天改命,返老還童,終于明白了天人化生的妙義,現在想來,什么爭勇斗狠,的確都是虛妄。”
李玄都越聽越覺得震驚,他是知道“他化自在無我**”和“未來星宿大乘劫經”這兩門功法的。
當年陷空王只是無道宗中一個普普通通的雜役弟子,可在他二十歲那年,于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顆前古荒獸的玄牝珠以及一門“他化自在無我**”,他將玄牝珠吞下,又修煉“他化自在無我**”,念頭分化千萬,附著于旁人身上,修為一日千里,三日抱丹,十日玄元,月余先天,再有半年,便是歸真境九重樓了。由此被兩位尊者之一的右尊者傳授“未來星宿大乘劫經”,一舉突破天人境的桎梏,成為無道宗的第五王,練成分身無數,橫行一時。
后來陷空王與天樂宗宗主破陣子交惡,破陣子找到宋政,請求了結私怨,生死自負,事后不得尋仇。因為陷空王在無道宗內同樣是結仇無數,無道宗中竟是無人幫他說話,最后宋政同意了這一要求,讓兩人在北邙山一決勝負。
陷空王自恃有“他化自在無我**”和“未來星宿大乘劫經”,可以將神魂以一化萬,只要有一絲尚存,既能不死不滅。雖說他還未臻至圓滿,但也可將神魂分化數百上千,自然不懼破陣子。哪成想破陣子練成了天樂宗的秘法“仙鶴神針”,專破護體罡氣、不壞金身、神魂化虛等手段,兩人交手大戰,破陣子經驗老到,占據上風,那陷空王便用出過去無往不利的“他化自在千萬”的神通,瞬間化作漫天“星辰”,只是未等他以神通逞兇,破陣子便祭出“仙鶴神針”,有多少星辰便有多少神針,將其盡數絞殺。曾經也算是威名赫赫的無道宗陷空王就此身死道消,萬般機緣盡成空,而無道宗也從五王變成了四王。
這兩部功法雖然名頭很大,但只是上成之法,否則陷空王也不會死于破陣子之手。
極天王看出李玄都的疑惑,說道:“陷空王修煉的只是殘篇,他得到的玄牝珠和‘他化自在無我**’,都是我早就安排好的。右尊者所傳的‘未來星宿大乘劫經’,也是我請右尊者代傳。否則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那么多大宗師都尋不到、碰不見的秘籍,偏偏落到了他的手中?從這一點上來說,陷空王應該算是我的弟子。”
李玄都恍然道:“因為是殘篇,所以只有上成之法的威力。陷空王不知其中緣由,妄自尊大,最終落得一個身死下場。只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極天王笑道:“你是問我為什么傳他功法?還是問我為什么看著他自尋死路而無動于衷?”
李玄都道:“如果僅僅是傳授功法,倒是有許多解釋,比如愛才之心,比如扶植自己的勢力,可聯系到后者,這些理由就有些說不通了。”
極天王淡然道:“事情過去多年,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我傳他功法,未必存著什么好心。想必你也知道,大成之法分為玄門正道之法和旁門左道之法,玄門正道之法屈指可數,大多都是旁門左道之法。雖說旁門左道之法易于速成,但隱患也大,稍有不慎,就要遭其反噬,輕則折損修為,重則性命不保。我得了這兩部旁門左道之法后,不敢貿然修煉,要找個合適人選替我試錯,就像皇宮大內,皇帝用膳之前都要由專人試毒。陷空王就是我選中的人選,不過我又怕他將兩部功法練成之法,勢大難制,脫離我的掌控,我便只傳他功法殘篇,任他如何修煉,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去。”
聽到這兒,李玄都已經是完全明白。
極天王道:“不過他也算是值了,若是沒有我的傳功,他一輩子就是個雜役。現在他反而得了陷空王的尊號,得享榮華富貴,還在江湖上留下了偌大名聲,豈不比渾渾噩噩一輩子要強出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