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三災,分別是:雷災、火災、風災。
傳說中也有許多避劫之法,須要見性明心,預先躲避。躲得過,壽與天齊,躲不過,就此絕命。可這里的“躲”并非字面意義上的躲避,而是偷天換日、魚目混珠,躲過巍巍天道的“注視”,如此便不會有雷劫降下,傳說中曾有地仙以無上神通寄居于一名普通人的身上,就如日月之間的關系,日現則月隱,月現則日隱,很少同時出現,那位地仙便是以鬼神難測的大神通借宿寄命,將兩人的命格壽數混淆一處,由此瞞過天道,也就是“躲”過了劫數。可是如此一來,這位地仙也不敢隨意出手干預世間,就像躲躲藏藏的通緝犯,天道就是官府,所以此法終究不是正道。
一旦有雷劫降下,那就好比被官府發現了行蹤,不再是躲不躲的問題,而是只能拼命“殺”出一條血路。換而言之,雷霆降下之時,無論身在何處,宮殿之中也好,九幽之下也罷,甚至是洞天,都不能阻隔。天雷的“天”是天道的“天”,而不是天空的“天”,天雷降下之時,無定向,無定距,無定勢,跨越一切阻礙。
此時在國師的洞天之中,憑空生出重云異象,雷霆震動,正是地仙雷劫的異象。
再看這尊法相,威勢何其大,李玄都和伊里汗未曾整面交手,就被其逼退。
面對第二道天雷,法相身周的血色光華如海匯聚,化作一道巨大血色光柱,逆流而起。
天雷與血色光柱相互抵消,法相安然無恙。
自古以來,能引來天劫雷罰的人,不算少,但也絕不算多,若是內功圓滿而外功有虧,面對天雷多半要以一個“扛”字為主,說白了就是做好萬全準備之后硬接天雷,能扛過去則萬事大吉,扛不過去就在天雷之下化作飛灰。至于外功圓滿,是要行功德之事,除了已經不在人間的幾位圣人、祖師,當世之中未有人能夠達成此等境界,無論是地師也好,還是國師也罷,都是在自身修為上做文章,實質上還是蝸殼里做道場。
不過就現在而言,國師做的準備十分充足,前兩道天雷都未能奈何得法相分毫。
天雷和血色光華散盡之后,李玄都和伊里汗再次望向形似王庭薩滿的法相,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在法相的肩膀上還站著一人,正是久久沒有音訊的圣君澹臺云。
此時的澹臺云負手而立,并無明顯傷勢,她不像伊里汗那樣將自身氣血運轉到了極點,反而是內斂到了極點,除了肉眼可見,半分也感知不到,方才法相周圍環繞著血色光華,遮蔽了澹臺云的身形,所以李玄都和伊里汗都沒能再第一時間發現澹臺云的存在。
澹臺云沒有在意李玄都和伊里汗兩人的存在,而是抬頭望向那片憑空生出的云霧雷電,眉頭皺起,陷入沉思之中。
伊里汗顯然也被國師的舉動深深震驚到了,直到現在才開口道:“國師要做什么?”
李玄都說道:“國師要駐世長存,只要度過雷劫,國師就多出百年光陰,一百年的時間,足夠國師掌控整個金帳汗國,甚至中原也很難幸免。”
就在這時,澹臺云忽然說道:“其實徐無鬼也是這樣的打算,甚至也包括張靜修,都想著駐世百年,等同尋常人的兩輩子,這輩子做不成的事情,下輩子也就做成了。”
話音落下,澹臺云從法相的肩頭上躍下,落到兩人面前不遠處。
雖然澹臺云一直對李玄都不假辭色,但是從未有過實質敵意,她與地師是兩個極端,澹臺云面上功夫不好看,可對李玄都一直抱有莫名的善意,而徐無鬼是臉面上無微不至,該出手的時候絕不含糊,當然,這也與李玄都和澹臺云暫時沒有直接利害沖突有關。
不等李玄都開口詢問,澹臺云已經解釋道:“我跟這個老家伙打了一架,沒有占到便宜,不過也沒吃虧就是了。”
李玄都注意到澹臺云的右手一直負于身后,再聯系她的這句“沒有吃虧”,倒顯得她在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