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精舍通道正中還擺著一座好大的銅壺滴漏。靜寂中,大銅壺的滴漏聲清晰可聞。
所謂滴漏,與日晷作用相同,都是用來計時的。
李道師看了眼漏壺中慢慢上浮的刻木,銅壺木刻上“申”字的最后那一道木刻已經浮出水面,“申”字透過水面已經能看見了,說明馬上就是申時。
就在這時,李道師聽到里面傳來李道虛的聲音,“進來吧。”
“是。”李道師應了一聲,輕輕推開內室的殿門,走入其中,然后又順手關上了殿門。
進到精舍后,第一眼便能看到正墻神壇上供奉著太上道祖和三清祖師的神位,在神位之下則是一座鋪有玄色蒲團坐墊的陰陽法座,法座之下是一張地衣,地衣如畫,其中天昏地暗,云遮霧繞,雷電森然,其中隱隱約約有一道黯淡身影穿行其中,乃是與“天師飛仙圖”并列齊名的“劍仙飛升圖”。
雖然是閉關場所,但畢竟不是修建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四周開有窗戶,此時開了窗戶,外頭的風裹挾著雨滴水汽飄了進來。正端坐在精舍法座上的老人對此無動于衷,仍是閉著雙眼。
不得已,李道師只得輕輕喚了一聲:“師兄。”
自從李非煙脫困之后,李道虛便讓李如師改回了本來名字,不許他再用“李如師”的名字,當初李道師之所以改名為李如師,本就是為了逢迎李道虛,如今李道虛有令,他自然無不遵從。不過李道師也從其中嗅出了許多意味,李道虛之所以下這樣的命令,顯然不是因為他的緣故,否則也不會任由他改名多年,這是在給李非煙面子,換而言之,這位師兄對于亡妻還是有情分的,并非外人所傳的那般無情。
李道虛緩緩睜開雙眼,先是看了眼窗外,然后收回視線,說道:“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念完這首詩后,李道虛沒像往常那樣停住,留點時間讓李道師靜靜地琢磨后再說話,而是接著說:“今日的這場雨是應景,紫府的那一劍也是應景,應了第一句。接下來的這句‘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還是應景。如此應景應情,讓我不由感慨,莫非是天意如此。”
李道師知道,下面師兄要說的才是關鍵,便靜靜地等聽下文。
李道虛問道:“和議一事,你怎么看?”
李道師斟酌了一下,“大勢所趨。”
李道虛臉上露出些許不快,“你這話言不由衷。”
李道師立刻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