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冷哼一聲,說道:“不必你來挑撥離間。”
溫夫人繼續說道:“我們看了多久的海?兩個月?還是兩年?我以為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不然,你為什么會看那么久的海?可我沒想到,你出去沒有幾年,就遇到了相府的千金張大小姐,差點成了張相爺的乘龍快婿,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就仿佛在我的心口上刺了一劍,真疼啊,血淋淋的疼,讓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我真是恨死你了,所以我一氣之下,就嫁給了李如遠,我本以為你會難過,你會傷心,你會發怒,你會覺得你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釁,可你,可你完全無動于衷,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我原以為你是貪圖張家的權勢地位而無奈做的決定,到了這兒我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這是你往我心口上刺的第二劍。”
李玄都看著她,說道:“我不是好色之人,我志不在此,我尊重每一個與我有過交集的女子,可我從未想過要將所有與我有過交集的女子都變成我的人,你不該與我賭氣,過好自己的,比什么都重要。”
溫夫人怔怔地瞧著他,“李家男人最無情啊,老宗主如此,你這位李宗主不愧是老宗主最喜愛的弟子,也是如此。”
李玄都冷冷道:“溫夫人,你怎樣說我,我都可以不與你計較,但是你不能妄議老宗主。”
“愚孝。”溫夫人啐了一口,“你知道嗎,李如遠也是這個樣子,把老宗主奉若神明,可他比你差得遠了,為人木訥,也沒什么本事,還怕老婆,我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說什么就是說什么,半點也不敢反駁,真是無趣。”
李玄都嘆了口氣,“那不是怕,而是寵愛。你不喜歡這樣的男人,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溫夫人的眼神中透出幾分迷離之色,“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男子,有本事,也有傲氣,尤其是你不把我放在心上的樣子,真是讓我又愛又恨。”
李玄都終于是沉默了,半晌方道:“你這份情意,可真是讓我李某人消受不起。”
溫夫人微微冷笑,“是我的出身,讓你瞧不上吧。我沒什么顯赫出身,沒有什么了不起的爹娘,不能幫你扶搖而上。可是張大小姐和秦大小姐就不一樣了,什么叫天之驕女,才貌雙全還在其次,關鍵是有個大權在握的爹爹,這樣才配得上你這位四先生,才能幫你一展胸中宏圖,這才叫門當戶對。當初張白月死了,你滿身落魄地回到宗內,我本以為你終于是醒悟了,君以此興,必以此亡,可哪成想到,你根本沒有,你先是蟄伏,然后又不知怎地勾搭上了秦家大小姐。秦家,那可是不遜于老李家的高門世家,老李家有五個繼承家業的,秦家可只有這一個女兒,這是何等金貴,難怪你要想方設法將這位大小姐騙到手中……說到底,還是當年老宗主的路數,你們這些男人啊,只會盯著女人的嫁妝有多少,只要嫁妝夠了,什么女人都可以,我算是看透了。這是你刺在我心上的第三把劍。”
秦素心情有些復雜,覺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又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她再看周圍的一眾堂主島主,卻是悚然一驚,圍觀之人對于溫夫人所說的這些都渾不在意,既無感動,也無嘲笑,只有漠然。
這一刻,她有些明白李玄都要讓她見識的風土人情是什么了。
溫夫人一口氣說完,因為情緒激動,略微喘息,不過還是接著說道:“我很早之前就想報復你了,可無奈二先生護你實在周全,我找不到機會,就算沒有二先生,我勢單力孤,又能奈你何。你知不知道,我是多想看到你身敗名裂的樣子,如果有那一天,張大小姐也好,秦大小姐也罷,還會不會跟在你身邊。”
李玄都耐心聽完,問道:“說完了?”
溫夫人怔怔地看著他。
李玄都加重了語氣,“是誰幫你謀害了李如風?誰在李如風的尸體上做了手腳,是李謹風嗎?”
溫夫人還未說話,李謹風已經說道:“這、這、這可不關我的事情啊,我只是出于義憤,出于義憤,誰曾想到這個毒婦竟然、竟然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的事情,是我瞎了眼……還望紫府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