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奇皺起眉頭,沉聲說道:“李先生,你是當世高人,身份尊貴,何以行如此雞鳴狗盜之事?”
李道虛并不動怒,反問道:“如何就是雞鳴狗盜之事?”
寧奇道:“不請自來是為不速之客,不告而取謂之竊!”
寧奇此話方落,就覺一股勁風迎面而來,心中一驚,不過自從剛才上到二樓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加了十二分小心,所以雖驚不亂,運起“正氣歌訣”,輕輕一拂袖,化解這道勁力,可還是不住后退幾步,只覺得呼吸之間,胸腹間隱隱作痛,方知李道虛的厲害之處。
方才李道虛出手,沒有任何征兆,甚至沒有任何氣機漣漪生出,清風不動,塵埃不起,無聲無息,無影無蹤,可見李道虛之修為已然到了返璞歸真的不可見之境地,是為無相。而寧奇輕輕拂袖看似是輕描淡寫,實則是用上了畢生修為,一袖掃出,微塵隨之而動,袖風隨之而生,有影可見,有蹤可尋,是為著相,也就是有相。最后無相對有相,還是寧奇輸了一籌,寧奇不得不感嘆,雖然只是一境之差,可要是單打獨斗,那便是天壤之別。
待到寧奇站定,化解了這一招之后,才聽李道虛的聲音傳來,“我曾拜入萬象學宮求學,萬象學宮未曾將我除名,上任大祭酒也允我在此地閱覽群書,我今日來此,何謂是不速之客?我當年曾在此地留有一卷書,今日來取,是取回自己之物,何謂是偷竊之舉?你言語不當,我彈你一指,以示教訓,你若不知悔改,休怪李某人用三尺青鋒再指你一次。”
夏松聞聽此言,方知此人竟然曾經在萬象學宮求學,也是學宮中的前輩,可再聽此人語氣,卻是全然不把寧大祭酒放在眼中,竟要用劍指一指寧大祭酒。夏松不知道剛才兩人交手的險惡之處,只是看到寧奇揮袖一下,然后倒退幾步,并未身死,此時他本以為寧大祭酒會勃然大怒,卻不曾想寧大祭酒根本不曾動怒,語氣十分客氣,“既然如此,那是我錯了,我向李先生道歉。請問李先生,可是找到了當年舊物?”
直到此時,夏松終于知道這位李先生定然是一位極不好惹的大人物,終于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寧奇猛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嚴厲道:“出去!”
“是,是。”夏松趕忙應著,可覺得越是著急,手腳就越是沒有力氣,根本站不起來,寧奇見狀,不由無奈嘆息一聲,然后沖他一揮袍袖。
夏松只覺得天旋地轉,待到他腳踏實地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然身在藏外。
直到此時,李道虛才從書架后走了出來,兩手空空,對寧奇說道:“那卷書被人拿走了。”
寧奇眉頭皺得更深,他不認為這是李道虛故意編出的謊話,以李道虛如此身份,還不至于如此下作行事,他只是覺得李道虛口中的那卷書定然極為不俗,而且大有深意,否則當年李道虛不會無緣無故將此書留在此地。他不由問道:“敢問李先生,這卷書是什么書?這座雖然規矩森嚴,但還是有人能來此地借閱藏書,興許是被人借走也說不定。”
李道虛淡淡道:“是一部心學圣人親自手書的詩集,其中還有散曲《歸隱》。”
寧奇自是知道《歸隱》,此乃當年心學圣人所作的散曲,僅僅是詩集散曲,不算什么,可是心學圣人親自手書,那就十分寶貴了,意義非凡。寧奇萬萬沒有想到李道虛竟然會在藏中留下了這樣一件物事,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樣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