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人露面的一瞬間,殿內的符箓全部亮了起來,形成一個封閉的小世界,將兩人籠罩其中。李玄都深吸了一口氣,“原來是宋先生。”
此人正是宋政。
“魔刀”宋政。
曾經的無道宗宗主,天公將軍唐周的舊主,圣君澹臺云、石無月等人曾經的戀人。
宋政望向李玄都,雙眼黑沉,不見眼白,幽暗深邃,其中蘊含有奇異的魔力,要讓人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這等手段對于李道虛來說不算什么,李玄都卻要凝神抵御,一不小心就要被宋政所乘。這便是兩人之間的差距了。
宋政淡笑道:“小李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第一次是在金帳王庭,第二次是在中州的萬象學宮。第三次,恐怕小李先生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渝州府的白帝城中。”
李玄都坦然道:“其實我有所預料,不過不能肯定。”
宋政笑了笑,“所以你選擇一個人進來,既然你敢一人前來,想來是有保命的手段了。”
李玄都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宋政接著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云兒給你撐腰,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有老李先生給你撐腰。我很好奇,現在第三次見面,又有誰能給你撐腰?”
李玄都聽到“云兒”這個稱呼,微微一怔,然后才反應過來宋政說的是澹臺云,這也怪不得李玄都,委實是很難有人能把“圣君”與“云兒”聯系在一起。
李玄都道:“也許是圣君也說不定。”
“云兒?”宋政笑了一聲,“‘圣君’這個稱呼本該屬于我才對。”
李玄都道:“話不能這么說,如果事事都講本該,那么我的大師兄便不該死,今日與宋先生說話的,也許就是他了。”
宋政嘴角微微翹起,“此言有理。很多人都說你是第二個司徒玄策,可我不這么看,你既不是司徒玄策,也不是李道虛,更不是張肅卿,你骨子里是完全不同的人,你有公義,你也有私念,試問一句,公私能否兼顧?”
李玄都沒有反駁,而是問道:“大約可以。”
“好一個大約可以。”宋政撫掌道:“司徒玄策其實是一個至公之人,而我是一個至私之人。都說水至清而無魚,所以司徒玄策最后成了一個孤家寡人,人人都希望他死,他便死得不能再死。反觀我,自私自利,無論遭遇怎樣的挫折,總是能死灰復燃。這大概便是世人常說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再說你,深諳中庸之道,既講公義,也講私情,不似司徒玄策那般激進,不因水清而偏用,也不因水濁而偏廢,在這一點上,你倒是深諳李道虛的手段,所以你能比他走得更遠。”
李玄都聞言后沉默了片刻,說道:“宋先生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