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持續了一天左右的時間。當風清氣朗之后,躲避風沙的客商們開始陸續離開,踏上前往西域三十六國的路途。
假扮成皇甫毓秀的李玄都和宮官也打算離開玉門關,昨夜兩人雖然同在一室,但只是各自靜坐,沒有半分逾越之舉。
就在兩人剛要離開春風酒樓的時候,酒樓大堂的正門中迎面走進來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一身素衣紗裙,腰間斜插一支碧玉洞簫,與牝女宗給世人的妖媚觀感不同,女子氣態端莊而不見嫵媚,臉上覆著一層白紗,遮擋住了鼻梁以下的面容,只露出一雙眼睛,這雙眼睛極為清澈,又有靈動之意,讓人一見忘俗。
卻是個舊相識。
此人正是牝女宗的廣妙姬,宮官還是牝女宗玄圣姬時的對頭。
廣妙姬刻意收斂氣息,李玄都也未刻意以神念感知四周,所以李玄都和宮官沒想到會在此地遇到廣妙姬,而廣妙姬顯然也沒有料到會遇到宮官,兩名女子對視一眼,有了片刻的驚訝和沉默。
雖然宮官用面巾遮住了面龐,但并未像李玄都那般直接在容貌上略作改變,所以還是廣妙姬認了出來。至于廣妙姬,她壓根就沒有戴面紗一類的物事,更沒有易容。
“這不是宮師妹嗎。”廣妙姬當先開口道,“不對,應該是右尊者才對,宮師妹投入圣君麾下,被圣君視為衣缽傳人,當真是前程似錦,可喜可賀。”
在她開口的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酒肆和街上的來往行人仿佛遠在天邊,無法聽到三人的對話,也無法靠近三人。
這不是小世界卻勝似小世界,就算不是天人造化境的修為,也可以借助身外之物做到,顏飛卿就有類似手段,所以并不稀奇。
李玄都還是不動聲色,他并不想貿然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不能隨意出手,就算是出手,也要保持在皇甫毓秀的境界范圍之內,所以他只是靜觀宮官如何應對。
宮官微微一笑,“的確是可喜可賀,我若不走,牝女宗的宗主之位到底落在誰的身上還猶未可知,就憑這一點,你不該謝我嗎?”
廣妙姬目光一閃,打量著宮官,“多日不見,宮師妹倒是修為大進。”
宮官笑道:“師姐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