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嘆了口氣,“上官姑娘,我與你并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志向不同,如今你身陷囫圇,第一要義便是保住性命,再圖后來,若是性命不存,地師大計縱然得逞,又與你有什么關系?我可以向你許諾,只要將此中情形如實告知,那我可以放你離去,日后咱們在戰場上相遇,再決勝負就是。”
上官莞笑了一聲,“漫說我不知道,就是我知道,我又如何能信得過你?”
李玄都道:“上官姑娘幾時聽說過我言而無信的?我在江湖上的名聲如何,上官姑娘也該有所耳聞吧。”
上官莞收斂笑意,正色道:“關乎生死安危,豈能靠有所耳聞。”
李玄都不緊不慢道:“這是上官姑娘唯一的選擇。信我,或可以生,不信我,一定會死。”
上官莞陷入沉默之中。
李玄都也不催促,而是望向神龕中的神像,悠悠說道:“凡事三思而行,上官姑娘好好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我先去見蕭翰,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上官姑娘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復。”
另一邊,顏如玉已經見到了蕭翰。
只是蕭翰今天的心情不大好,他本該留在家里享受妻妾的服侍,可他心里的煩躁讓他不由自主地來到了東城。
只是見到了顏如玉,蕭翰也沒覺得心情好多少,反而是借著一個小由頭,和顏如玉大吵起來。蕭翰有一個優點,那便是不會動手打女人,所以兩人的吵架就像是夫妻吵架一般,雷聲大雨點小。
蕭翰一腳踢翻了一只巨大花瓶,怒道:“好啊,還真是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顏如玉,你真夠可以的。”
顏如玉也說不清她和蕭翰到底是什么關系,說是單純的買賣關系,那是自欺欺人,可要說動了真情,也是難說。此時顏如玉也毫不退讓,“我怎么了?就許你一個一個娶小老婆,不許我接待客人?真是笑話,咱們這是妓院,客人來找婊子,天經地義,客人來了,我不好生招待,你養我啊?”
蕭翰掏出一沓銀票往桌上一拍,冷笑道:“好啊,我養你,這些銀票能在中原的錢莊兌現銀二十萬兩,夠不夠?”
顏如玉看也不看些銀票,“蕭公子不愧是蕭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筆,說罷,想要包幾年的?”
兩人以前也吵過幾次,根本矛盾在于顏如玉想要從良,可蕭翰有點猶豫,他娶回家的可都是良家女子,所以就這么一直僵持著,時不時地非要提起來鬧上幾回不可。
蕭翰死死盯著顏如玉,道:“二十萬兩銀子,足夠在江南買一個當紅的花魁,放眼整個樓蘭城,也沒有第二個人愿意花在婊子身上花這么多錢,我自從來到樓蘭城,前前后后花在你身上的錢,也有小十萬了,再加上這二十萬,你說幾年?”
顏如玉忽然雙手按在臉上,嗚嗚而哭,“是,我就是個眼里只有錢的女人,也是瞎了眼,當初為什么要救那個要什么沒什么的窮小子,早知道今天,就該讓他死在大雪地里。”
蕭翰的銳氣頓時被挫了一半,當初他逃難到樓蘭城,身無分文,姐姐也杳無音信,他差點就死在樓蘭城里,還是被顏如玉給救了。在蕭翰崛起的過程中,顏如玉也著實出力不少,所以每當顏如玉提起此事,蕭翰都要啞火。有時候蕭翰也在想,如果顏如玉不是個婊子,而是個良家女子,就沖這些年的情分,他怎么也娶回家了,給個正妻的名分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