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似如東海大潮,在大潮之中,一道圓月劍光升起,如滄海明月。
金蟾叟一晃右手,兩指間夾著一道金色符篆。
這道金符不是金蟾叟臨時書就,而是提前寫好,存放于須彌寶物之中,無論符紙本身,還是畫符所用的筆墨,都絕非凡品,符紙是以天雷木制成的紙箋,自帶天雷之氣,筆墨則是摻雜了蛟龍鮮血,又隱含龍威,最后再由金蟾叟親自執筆以古篆書就一個“鎮”字。
此符珍貴程度可想而知,也正因為珍貴無比,金蟾叟先前才遲遲沒有用出。
金蟾叟一揮手,這道“鎮”字符輕飄飄地落在司徒玄略身上。
司徒玄略的身形驟然凝滯,動彈不得。
金蟾叟又是一揮手,飛出三道雷符,化作三道雷霆轟向司徒玄略。
三道雷霆臨身,司徒玄略不驚不慌,以“劍骨”硬抗三道雷霆而毫發無損。
金蟾叟臉色變得凝重無比,他聽聞過“劍骨”的名聲,但從未見過,今日得見,方才知道其中不俗之處。
不過他既然能夠位列儒門七隱士,自然不僅僅是符篆上的手段,手中長劍一震,生出冰冷的森森陰氣,劍身上仿佛有冤魂纏繞,陰冷悲戚之意瞬間充斥此間。
這門劍氣可謂是完全摒棄了儒道兩家的堂皇大道,走入一條崎嶇難行的小徑之中,實是已經與邪道功法相去不遠,不過與尋常邪道中人又有不同的是,金蟾叟因為境界極高的緣故,距離所謂的陰之極致已經不遠,只要臻至陰極之境,再陰極陽生,便可重回大道。
一劍如同孽龍,刺向司徒玄略。
司徒玄略伸出雙手,“血裳絕仙劍”再生變化,徹底化作無形,在掌間綻起血光,徒手將這一劍握在掌中。
金蟾叟手中長劍一震,竟是由實轉虛,不但趁機脫離了司徒玄略的雙手,而且還直奔他的胸口而去。
司徒玄略不敢大意,一掌向前推出,氤氳在他掌間的血色劍光激射而出。
下一刻,司徒玄略的胸口綻開一朵血花,不過金蟾叟也不好受,被血光穿過咽喉,流血不止。這便是“血裳絕仙劍”的威力所在了,長生地仙尚且不能防備,更何況是天人造化境。
一道極淡的紅線在金蟾叟身后詭異閃現,細如毫發,若不凝神細看,根本讓人無從覺察。在接近金蟾叟后腦的時候,那絲血線剎那間凝實,化作一柄血紅色的三尺長劍,劍身上波光粼粼,似是血光涌動,卻不見持劍之人。
在千鈞一發之際,金蟾叟堪堪偏開頭顱,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這奪命一劍。不過還是被劍氣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劍痕。
金蟾叟迅猛轉身,朝著自己身周八方出劍,不留絲毫間隙,將司徒玄略暫且逼退,然后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血痕,臉色陰沉,“‘七殺劍訣’。”
司徒玄略并不答話,挺劍上前。
金蟾叟與司徒玄略剛一交手,頓時陷入纏斗的狀態之中,只見得司徒玄略劍出如龍,一道道血光閃爍,掠出一道道久久不能消散的軌跡,劍氣蜿蜒縱橫,猶如無孔不入的綿綿春雨,散布金蟾叟的周圍,無孔不入,無所不在,結絲成網,疏而不漏,若是金蟾叟不敢正面硬拼或者稍為猶豫,立即就要被千萬劍氣形成絞殺之勢,所以即使不想拼也非拼不可了。
如果僅僅如此,“七殺劍訣”與那些尋常劍招也無甚區別,金蟾叟出劍應對就是,遠不能算是僅次于“北斗三十六劍訣”、“太陰十三劍”、“慈航普度劍典”的第四大劍訣,關鍵在于全力催動“七殺劍訣”的時候,金蟾叟體內的鮮血也隨之涌動,竟是生出一股要破體而出的感覺,若非金蟾叟是純粹武夫,體魄凝練,近乎于不漏之身,可以自如掌控自身氣血,換成其他人,早已經是七竅流血。可就算如此,金蟾叟的幾處皮膚也向上凸起,其下仿佛有活物一般不斷游走各處,似是有什么事物想要破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