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雁冰這話可謂是十分得罪人了,不過李玄都熟悉她的秉性,又不是真的贅婿,哪里會動怒。
陸雁冰看了李玄都一眼,狐疑道:“我這樣說你,你不生氣嗎?”
李玄都反問道:“為什么要生氣?”
陸雁冰道:“好大的氣量,你該不會是假冒的吧?”
李玄都倒是小小吃了一驚,沒想到陸雁冰剛才那番話竟然是在試探,倒是小覷她了,不過李玄都也不驚惶,說道:“是真是假,冰雁見了白絹,一問便知。”
陸雁冰輕哼一聲,“油腔滑調,我要是見了素素,定要好好勸勸她,素素性子太過綿軟,還是師姑那樣方顯女兒本色。”
李玄都立時知道陸雁冰是在說李非煙了,在這一點上,李非煙的確是厲害非常,勝過許多女子,就是澹臺云也比不得她。
說過閑話之后,陸雁冰道:“罷了罷了,你來此地到底做什么?”
李玄都道:“在道明來意之前,我想請問一句,如今清微宗中是誰主事?”
陸雁冰只覺得這個問題多余,道:“自然是我家大師兄司徒玄策,自從師父飛升之后,便是大師兄執掌‘叩天門’,這是舉世皆知之事,何必多此一問。”
李玄都則是一驚。
此地也有“叩天門”?師父已經飛升?大師兄司徒玄策未死,反而成了清微宗的宗主?
李玄都定了定心神,說道:“我此番前來,除了白絹的緣故之外,還有家岳的意思,想來冰雁也知道,家岳與大先生交好,有一封信想要托我轉交給司徒先生。”
陸雁冰臉色一冷,“大師兄正在清修,恐怕沒有時間見你,你把信交給我好了,我替你轉交就是。”
李玄都不過是隨口胡謅,哪里有什么信,便在這時,他展露出幾分長生境界的氣息,有風驟起,蓬萊島的上空驟然一暗。天空像是被潑上了一盆濃墨,不見半點光亮,片刻功夫后,無數的雨絲從九天之上傾瀉而落,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細密的雨幕中。
好大一場雨。
當初李玄都向李道虛進言,李道虛一怒而天象自生感應,隨之磅礴大雨落下,如今的李玄都也有了如此神通。
與此同時,正在八景別院真境精舍中的一名男子睜開雙眼,目光透過重重阻礙,看到了正在與陸雁冰對話的年輕男子。
此人身著黑色鶴氅,身上氣息詭異,偏偏又有幾分熟悉之感,自己竟是也看不出其深淺。
不過他可以肯定,這年輕男子應是一位長生境的高人,雖然看著年輕,但也有可能是某個返老還童的老相識。
李玄都也感受到了這道目光,隨之望去,看到了一個面容與司徒玄略頗為相似的男子,看上去大概有不惑之年,蓄有三綹長須,相貌清奇,頗有文人氣度。
李玄都不由在心底感嘆一聲,“這便是大師兄司徒玄策嗎?”